午夜鬼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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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绣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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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午夜鬼故事集
作者:
金猪蒙尘
本章字数:
17418
更新时间:
2025-07-07

十万大山深处,雾瘴终年不散。木樨寨就悬在鹰愁涧边上,几十户吊脚楼,像挂在悬崖上的鸟巢。寨子穷,日子苦,唯一值钱的营生就是养蛊——不是传说里飞天遁地的金蚕蛊,是实打实能换盐巴布匹的毒虫。阿爹是寨里数得着的养蛊人,他养出的“鬼面蛛”,毒性烈,性子阴,山外的汉人药商抢着要。

阿爹死了。死得突然,也死得蹊跷。寨老说他是被自己养的“血线蜈”反噬了,那玩意儿邪性,一个伺候不好,就噬主。阿爹的尸首抬回来时,浑身找不到伤口,只有眉心一点米粒大的红印子,像朱砂点上去的,皮肤底下却透着乌黑。他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房梁,嘴巴微张,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连喊都来不及。

寨老做主,草草葬在了后山那片阴气最重的乱坟岗。阿爹一走,家里塌了天。阿娘早些年采药摔下山涧没了,只剩下我和妹妹阿芽。阿芽才十三,瘦得像根没长开的豆芽菜,胆子小得像林子里受惊的雀儿。我是姐姐,叫青禾,十七了,得把这个家撑起来。

收拾阿爹那间终年弥漫着草药和虫豸腥气的屋子时,我在他那张吱呀作响的旧竹床底下,拖出来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樟木箱子。箱子没上锁,一掀开盖子,一股子陈年的霉味混合着一种奇异的、甜丝丝的异香就冲了出来,呛得人鼻子发痒。

箱子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一摞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泛黄虫谱,还有一个用褪了色的靛蓝土布裹着的小包袱。

我解开包袱皮。

里面是一双鞋。

一双女人的绣花鞋。

鞋面是上好的软缎,颜色是那种极浓、极暗、仿佛凝固了的血一般的猩红。鞋尖尖俏俏地翘着,各用金线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那金线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闪着冷光。鞋帮两侧,则用更细密的五彩丝线,绣满了纠缠盘绕的藤蔓和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形如鬼爪的奇诡花朵。针脚细密得惊人,透着一股子妖异的精致。

最扎眼的,是鞋底。那颜色……是更深、更污浊的暗红,像浸透了血,又像是某种陈年的污垢,深深沁进了布料的纹理里,透着一股洗刷不掉的腥气。凑近了,那股甜腻的异香混杂着淡淡的、如同铁锈般的腥味,越发明显。

这鞋……太邪性了。寨子里没人穿这样的鞋。它是哪来的?阿爹藏着它做什么?

“姐?”阿芽不知何时悄悄蹭到了门口,扒着门框,怯生生地往里看,瘦小的身子在宽大的旧衣里晃荡。她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红绣鞋上,小鹿般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好奇和一种懵懂的向往,“这鞋……真好看。”她小声说,声音细细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猛地攥紧了心脏。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猛地将那双红得刺眼的绣鞋塞回包袱里,紧紧裹住,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严厉:“小孩子家,看什么看!去,把灶膛的火添上!”

阿芽被我突如其来的态度吓了一跳,眼圈瞬间红了,咬着嘴唇,委屈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转身走了。

那股不安像冰冷的藤蔓,在我心里越缠越紧。我飞快地把包袱重新塞回樟木箱,又把箱子推回床底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把那诡异的红鞋彻底隔绝开。

然而,那双猩红的影子,却像烙铁一样烫在了我的脑子里。尤其阿芽那双被吸引的、带着纯然向往的眼睛,更让我心头发毛。

夜里,山风刮过寨子,穿过吊脚楼的缝隙,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像无数人在低泣。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床底下那口樟木箱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阿芽睡在隔壁的小竹床上,呼吸很轻,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模糊的梦呓。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

“沙沙……沙沙……”

像是……什么柔软的东西,在粗糙的地面上轻轻摩擦、拖行?

声音很轻,时断时续,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又似乎就在这竹楼的某个角落。

我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沙沙……沙沙……”

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似乎……更近了些?好像……就在门外那窄窄的竹廊上?

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我悄悄坐起身,黑暗中,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我摸索着下床,赤着脚,冰凉的地板激得我一哆嗦。我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将眼睛凑近门板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

竹廊上,月光惨淡地洒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冰冷的银霜。

就在那银霜的边缘,靠近阿芽房间门口的地方——

一双鞋。

一双猩红刺眼的绣花鞋。

它们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鞋尖微微朝着阿芽的房门。月光下,那金线绣的凤凰翅膀似乎微微颤动,五彩的鬼爪花藤蔓缠绕,透着一种无声的邀请和妖异的美感。

“沙沙……”

那细微的摩擦声又响了一下。这一次,我看得清清楚楚!

其中一只红绣鞋,那尖尖的鞋头,极其轻微地……向前蹭动了一下!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脚,正试图将它穿起来!

极致的恐惧像冰水一样瞬间浇透全身!我头皮发炸,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阿芽!别出来!”我嘶声大喊,同时一脚狠狠地踹向那双诡异的红鞋!

鞋被我踢得飞出去,撞在竹廊的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扑过去,抓起那两只冰冷的、散发着甜腥异香的鞋,入手一片滑腻的冰凉。我冲到竹楼边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它们扔进了楼下黑黢黢、深不见底的鹰愁涧!

噗通……噗通……

两声极其轻微的水响传来,很快就被呜咽的山风吞没。

我扶着冰冷的竹栏杆,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冰冷的山风吹在汗湿的背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姐?”阿芽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她揉着眼睛,小脸煞白,显然被我刚才的喊声吓到了,“怎么了?”

“没事!回去睡觉!把门闩好!”我厉声喝道,声音因为后怕而有些变调。

阿芽被我吓住了,慌忙缩了回去,里面传来门闩插上的声音。

我死死盯着楼下那片吞噬了红绣鞋的浓稠黑暗,涧水在夜色里奔腾咆哮,像藏着无数冤魂。扔掉了……应该没事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神不宁,总是不自觉地盯着阿芽的脚,看她穿的是那双破旧但干净的布鞋,才稍稍安心。阿芽似乎也忘了那晚的事,只是变得更沉默了些,常常一个人坐在吊脚楼的竹廊边上,抱着膝盖,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山岚雾气,眼神空落落的。

那晚的恐惧,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我心头。我刻意不去想那双被扔下鹰愁涧的红绣鞋,但寨子里却开始流传一些令人不安的闲话。

先是守寡多年的石三婶,大清早起来在溪边捶打衣服时,突然丢了魂似的指着水面,说看见水底沉着一双红彤彤的绣花鞋,鞋尖还缀着金凤凰。几个胆大的后生下去摸了半天,除了冰冷的鹅卵石,什么也没捞着。石三婶被家里人连拖带拽弄回去,当夜就发起了高烧,嘴里胡话不断,念叨着“红鞋……水鬼……抓替身……”

紧接着,是住在寨尾的阿牛叔。他进山砍柴,傍晚跌跌撞撞地跑回来,脸色惨白如纸,裤腿被荆棘划得稀烂,小腿上几道血痕深可见骨。他说在林子里撞见一个穿着红衣服、没脸的女人,赤着脚,脚趾甲又长又尖,像野兽的爪子。那女人在他前面飘,脚不沾地,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带着腥气的脚印……那脚印的形状,分明就是一双尖尖的绣花鞋印!

寨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原本就阴森的吊脚楼,在黄昏时更显得鬼气森森。天一擦黑,家家户户就紧闭门窗,连狗吠声都少了许多,只剩下呜咽的山风在寨子间穿梭。

我的不安越来越重。每次看到阿芽独自发呆,或者她脚上那双旧布鞋,心里就一阵阵发紧。我偷偷去鹰愁涧边看过几次,湍急浑浊的涧水翻滚着白沫,深不见底,只有彻骨的寒气扑面而来。那双鞋,仿佛真的被深渊吞噬了。

这天傍晚,我从后山采了些勉强能吃的野菜回来。推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

“阿芽?”我唤了一声,没人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猛地攫住了我!我丢下背篓,冲进里屋。

阿芽背对着我,站在她那张小竹床边。她没点灯,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阿芽?”我又叫了一声,声音发颤。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我的目光瞬间凝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她的脚上……

不再是那双破旧的灰布鞋。

赫然穿着一双鞋!

一双猩红刺眼、金线绣凤、五彩丝线缠满妖异花藤的……绣花鞋!

那浓得化不开的血红色,紧紧包裹着她纤细的脚踝。鞋尖俏生生地翘着,在昏暗中幽幽地闪着光。鞋底那污浊的暗红,此刻像活过来一般,仿佛有粘稠的液体在缓慢地沁出、蠕动!

“阿芽!脱下来!快脱下来!”我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疯了一样扑过去!

阿芽抬起脸。

那张原本清秀怯懦的小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翳,空洞得可怕。嘴角却极其诡异地向上弯起,拉扯出一个僵硬、冰冷、完全不属于她的笑容。

她像是根本没听到我的嘶吼,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她只是微微低下头,用一种极其陌生的、带着痴迷的目光,欣赏着自己脚上那双猩红的绣鞋。

“好看……”一个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她嘴里飘了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满足感,“……真好看……”

那声音……根本不是阿芽的!

极致的恐惧和愤怒瞬间点燃了我!我扑到阿芽身前,蹲下去,伸手死死抓住她脚上那只红绣鞋的鞋帮!入手一片滑腻冰冷的触感,如同抓住了一条盘踞的毒蛇!

“脱下来!”我用尽全身力气,指甲几乎要抠进那猩红的软缎里!

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鞋帮的瞬间——

“嘶……”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吸气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猛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不是阿芽发出的!那声音……似乎是从她脚上……那双红绣鞋里传出来的!

紧接着!

我抓住的那只红绣鞋的鞋帮处,那浓密的猩红色软缎下,极其明显地……蠕动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活物,正蛰伏在鞋面之下,被我的触碰惊动了!

一股冰冷滑腻的触感,顺着我的指尖猛地窜了上来!像是无数条冰冷的、细小的虫子,瞬间钻进了我的皮肉里!

“啊!”我惊骇欲绝,触电般猛地缩回手!

就在我缩手的刹那——

阿芽那只穿着红绣鞋的脚,猛地抬了起来!

不是踢,不是蹬,而是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非人的力量和速度,狠狠地向我的胸口踹了过来!

“砰!”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力量狠狠撞在我的心口!我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顶中,眼前一黑,喉头一甜,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坚硬的竹墙上,震得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剧痛和窒息感瞬间淹没了我!

“呃……”我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我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阿芽穿着那双猩红绣鞋的脚,正稳稳地落回地面。她依旧低着头,痴迷地看着自己的脚,脸上挂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的笑容。刚才那恐怖的一脚,仿佛只是她无意识的动作。

那双鞋……那鞋里有东西!它在控制阿芽!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比刚才那一脚更甚!我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手脚并用地向后挪蹭,背脊死死抵住冰凉的竹墙,试图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阿芽终于抬起了头。那双空洞灰翳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扫过瘫在地上的我,然后,她的目光缓缓移向了角落——那里立着一面蒙尘的、模糊不清的旧铜镜。

她动了。

穿着那双猩红绣鞋的脚,迈开了步子。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如同提线木偶控般的流畅感。鞋底踩在粗糙的竹地板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嗒……嗒……”声。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面蒙尘的铜镜。

我惊恐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脚上那两团刺目的猩红在昏暗中移动。

她停在了铜镜前。

镜面模糊,只能映出一个昏暗扭曲的人影轮廓。

阿芽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几秒钟死寂的沉默。

突然!

镜子里那个模糊的、属于阿芽的倒影轮廓,极其诡异地……动了起来!

那个倒影,缓缓地抬起了手,动作僵硬而滞涩,仿佛关节生了锈。它抬起的手,越过了镜中“阿芽”的肩膀,一点点地……伸向镜中“阿芽”的脑后……

与此同时!

站在铜镜前的、真实的阿芽,她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怪响!她的右手,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极其僵硬地、违背她意志地……也缓缓抬了起来,朝着自己脑后……伸了过去!

镜里镜外,动作同步!

镜中的“手”,带着一种冰冷的恶意,缓缓地、一点点地……覆盖在了镜中“阿芽”的后脑勺上!

而现实中阿芽那只抬起的手,也同步地、僵硬地……覆盖在了她自己真实的后脑勺上!

然后!

镜中那只覆盖在倒影后脑的手,五指猛地张开!如同铁钩!狠狠地……向内抠去!

“呃啊——!”

现实中的阿芽,猛地爆发出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剧烈地痉挛、扭曲!覆盖在她自己后脑勺上的那只手,五指也猛地张开,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利,狠狠地……抠进了她自己的头皮里!

鲜红的血液,瞬间从她乌黑的发间涌了出来!顺着她纤细的脖颈蜿蜒流下,染红了破旧的衣领!

“阿芽!!”我肝胆俱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我猛地从地上弹起,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就在我扑到阿芽身后,手指即将抓住她肩膀的瞬间——

覆盖在阿芽后脑勺上的那只手,猛地向外一扯!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湿布撕裂的粘腻声响!

一小片带着湿漉漉黑发的……血淋淋的头皮……被那只手硬生生地撕扯了下来!

阿芽的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前倾倒。

我一把抱住她的身体,入手一片冰凉!她的眼睛依旧睁得很大,瞳孔彻底散了,灰翳弥漫,空洞地望着屋顶,嘴角那抹僵硬诡异的笑容凝固着,显得无比狰狞。鲜血从她脑后那个碗口大的恐怖伤口里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我胸前的衣襟,温热粘稠,带着浓重的铁锈腥气。

“阿芽!阿芽!”我抱着她尚有余温却己毫无生气的身体,发出野兽般的哀嚎,眼泪混着脸上的冷汗和血污疯狂滚落。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心脏。

就在这时——

“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冰锥刺骨的落地声。

我泪眼模糊地低头看去。

一只猩红刺眼的绣花鞋,从阿芽无力垂下的左脚上……脱落了下来,掉在血泊里。

那浓稠的、暗红色的鞋底,浸泡在阿芽温热的鲜血中,仿佛活物般贪婪地吮吸着,发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鞋面上那金线绣的凤凰翅膀,在血光的映衬下,幽幽地闪动着妖异的光泽。

而另一只鞋……

依旧牢牢地穿在阿芽的右脚上!

就在我目光触及那只依旧穿在阿芽脚上的红绣鞋的瞬间——

那鞋面浓密的猩红色软缎之下,极其明显地……剧烈地蠕动起来!

仿佛有无数条细长冰冷的东西,正在鞋面下疯狂地钻拱、游走!整个鞋子的形状都在不规则地起伏、扭曲!那五彩丝线绣的鬼爪花藤蔓,随着鞋面的蠕动,仿佛活了过来,在血泊中狰狞地扭动!

“嘶嘶……嘶嘶……”

一阵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如同无数条毒蛇在沙地上摩擦游走的声响,从那只蠕动的红绣鞋里传了出来!

一股冰冷彻骨、带着浓重死亡和邪恶气息的寒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猛地从那蠕动的鞋子里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极致的惊悚瞬间压倒了悲痛!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咙!那鞋里的东西……要出来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猛地松开阿芽渐渐冰冷的身体,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退去!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只在血泊中疯狂蠕动、如同孕育着恐怖魔胎的红绣鞋!

“噗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

那只猩红绣鞋的鞋尖处,那层浓密的猩红软缎,猛地被顶破了一个小洞!

一根东西……探了出来!

那东西细长、湿滑、呈现出一种尸体浸泡多日后的、令人作呕的灰白色。它像是一截……手指?不,比手指更细长,更柔软,更像是一截……蠕虫的尖端!它没有指甲,顶端是圆钝的,覆盖着一层滑腻的、半透明的粘液。

它探出鞋尖,在冰冷的空气中极其缓慢地、如同盲目的蛇头般,左右扭动、探索着。粘液滴落在血泊里,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紧接着!

“噗嗤!噗嗤!噗嗤!”

更多的破洞在鞋面上绽开!

一根又一根同样灰白、湿滑、滴着粘液的细长“手指”……或者说“触须”,争先恐后地从猩红的软缎下穿刺出来!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疯狂地扭动、挥舞、探索!如同无数条从地狱深渊探出的、饥渴的蛆虫!

那只原本精致的红绣鞋,此刻己经完全变形,被这些疯狂扭动的灰白色触须撑得鼓胀起来,像一颗随时会爆裂的、长满了诡异肉芽的恐怖肉瘤!

“嘶嘶嘶嘶——!”

更加密集、更加尖锐的嘶鸣声从鞋子里爆发出来!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贪婪和兴奋!

那些疯狂扭动的触须,似乎嗅到了血腥和生人的气息,猛地调转了方向!如同无数条嗅到血腥味的蚂蟥,朝着瘫倒在血泊中的阿芽的尸体……以及距离更近、瘫坐在不远处的我……闪电般弹射过来!

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灰白色的影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拉出一道道残影!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败腥气瞬间扑面而来!

“啊——!!!”我爆发出濒死的尖叫,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猛地向后翻滚!

“噗!噗噗噗!”

数根灰白触须擦着我的身体射过,狠狠钉在了我身后的竹墙上!那坚韧的竹篾,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刺穿!触须的尖端深深嵌入竹壁,粘稠的液体顺着灰白的肢体缓缓流下!

更多的触须,则如同饥饿的狼群,扑向了阿芽的尸体!

它们轻而易举地刺破了她单薄的衣衫,深深扎进她温热的皮肉里!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吮吸声!阿芽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与此同时,那只被无数触须撑爆、如同巨大肉瘤般的红绣鞋,猛地从阿芽的右脚上脱落下来,掉在血泊中央!

它像一个活着的、邪恶的源头,那些刺入阿芽尸体和钉在墙上的触须,疯狂地扭动着,将汲取到的血液和生机,源源不断地输送回那“肉瘤”之中!

“肉瘤”开始剧烈地搏动、膨胀!表面那猩红的软缎被撑得几乎透明,下面灰白色的触须疯狂涌动,隐隐勾勒出一个……蜷缩着的、如同婴儿胚胎般的恐怖轮廓!

它在生长!它在孕育!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形容的巨大恐惧彻底吞噬了我!这东西……这东西要出来了!必须毁了它!

我的目光疯狂扫视,落在了墙角——那里靠着阿爹生前劈柴用的那把沉重的柴刀!

“呃啊啊啊——!”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一把抓住那冰冷沉重的刀柄!

转身!抡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无边的恨意和恐惧!朝着血泊中央那个疯狂搏动、孕育着恐怖的猩红“肉瘤”!

狠狠劈下!

柴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雪亮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

“噗叽——!!!”

一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粘液破裂和坚韧组织被斩断的闷响!

柴刀深深地、狠狠地斩进了那疯狂搏动的猩红“肉瘤”之中!

刀锋切入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粘稠、如同腐败脓血般的暗绿色液体,猛地从破口处狂喷而出!劈头盖脸地溅了我一身!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浓烈腥甜和腐臭的恶臭瞬间将我包裹!

“叽——!!!”

一声极其尖锐、凄厉、如同无数婴儿同时被掐住脖子的惨嚎声,从“肉瘤”内部爆发出来!震得整个竹楼都在簌簌发抖!

被劈开的“肉瘤”剧烈地痉挛、抽搐!那些疯狂扭动、扎在阿芽尸体和墙上的灰白色触须,如同被抽掉了筋,瞬间、枯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灰败,如同燃烧后的灰烬,簌簌地断裂、脱落下来!

“肉瘤”内部的搏动停止了。那个蜷缩着的、胚胎般的恐怖轮廓迅速模糊、消散。

粘稠的暗绿色液体还在不断地从巨大的伤口里涌出,混合着阿芽的鲜血,在地板上积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污秽。那只曾经精致、此刻却破碎污秽不堪的红绣鞋,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邪气的空壳,软塌塌地浸泡在脓血之中,鞋面上那两只金线凤凰,沾满了污秽,再也看不出半分华美,只剩下死气沉沉的狰狞。

我脱力地跪倒在污血和脓液之中,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冰冷的粘液糊满了我的脸和身体,刺鼻的恶臭熏得我阵阵发晕。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混合着失去阿芽的巨大悲痛,几乎要将我彻底击垮。

我颤抖着,抬起沾满污血的手,抹了一把脸。视线模糊地投向阿芽那具倒在血泊中、被吸干了血液、干瘪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就在这时——

我的目光猛地凝固!

阿芽的右手……那只刚才死死抠进她自己后脑勺的右手……此刻无力地摊开在血泊里。

在她苍白冰冷的掌心……

赫然躺着一样东西!

那东西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毫无光泽的灰白色,形状像一颗干瘪的豆子,又像是一枚微缩的、失去了水分的虫卵。

它静静地躺在阿芽的掌心,沾着暗红的血污,没有一丝生气,仿佛一块普通的石头。

然而,当我的目光触及到它那灰白色的、布满细微褶皱的表皮时,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形容的冰冷悸动,如同无数根冰针,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

这东西……这东西……是活的!

它虽然一动不动,却散发着一种比刚才那疯狂扭动的触须、比那搏动的肉瘤更加深沉、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绝望的邪恶气息!那是一种蛰伏的、休眠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恶毒!

我猛地想起了阿爹眉心那一点米粒大的乌黑印记!想起了寨老说的“血线蜈”反噬!

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了我的脑海:

双生蛊!

这根本不是什么“血线蜈”!阿爹养的,是传说中早己失传、阴毒无比的“双生蛊”!一蛊双生,一死一眠!宿主身死,则伴生蛊蛰伏,寄于血脉至亲之身,待机而动!它以血脉为引,以执念为食,最终目的……是彻底取代宿主,占据其肉身!

阿爹死了……蛊虫蛰伏……它等的是……阿芽?或者……是我?!

我死死地盯着阿芽掌心那颗灰白色的“豆子”,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彻底淹没!柴刀就在手边,但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

那颗灰白色的、死寂的“豆子”,在阿芽冰冷的掌心里……

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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