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不止一个……”
肖猛的声音像断线的风筝，飘忽着坠入死寂，只留下除颤仪三个字在空气中回响。
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再次陷入昏迷，胸口的起伏微弱得让人心悸。
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
温雅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不懂，完全不懂。
除颤仪？那是救命的仪器，为什么肖猛会指向它？战车不止一个，又是什么意思？
“封锁所有对外通讯，物理切断！”
一道清冷、果决的女声划破了凝滞。
阿九的反应快得惊人，她的眼神没有丝毫迷茫，而是瞬间锐利如鹰。
她不是在问，而是在下令。
两个原本守在门口的队员立刻行动，其中一人首接走向总电箱，拉下了电闸。备用电源启动，房间内几盏应急灯亮起，光线昏暗，却让气氛更加紧绷。
“什么意思？阿九，肖猛他……”温雅的声音带着哭腔，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阿九没有看她，目光死死锁定在墙角那台便携式除颤仪上。
那台仪器是老七带来的，以备不时之需。此刻，它静静地待在那里，外壳冰冷，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战车不止一个，不是指敌人有两个叫‘战车’的。这是一个战术小队的代号。”
阿九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向那台除颤仪。她的动作很轻，像一只靠近猎物的雌豹，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
“国王麾下的执行官，很少单独行动。‘战车’小队，通常三人一组。一个负责正面爆破和火力压制，是为‘冲车’。一个负责情报、渗透和暗杀，是为‘诡刺’。最后一个，负责电子战和远程监控，是为‘天眼’。”
阿九的解释让温雅不寒而栗。
码头的爆炸，是“冲车”的杰作。那么，他们现在面对的……
“我们这里，己经被‘天眼’盯上了。”阿九的声音没有起伏，她戴上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手指在那台除颤仪的外壳上仔细地抚过，一寸一寸，不放过任何缝隙。
她的手指最终停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凹槽处，那里本该是一颗固定螺丝。
她用指甲轻轻一撬。
“啪嗒。”
一枚比米粒还小的黑色物体掉了出来，落在她的掌心。
那是一个微型窃听器，做工精良，甚至带着微弱的生物电感应功能，可以混在医疗设备的电磁波中，不被常规扫描发现。
温雅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这个安全屋，从一开始就不是安全的！
“他们……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老七。”阿九捏碎了那枚窃听器，粉末从指缝落下。“或者说，是给老七提供这台设备的人。我们被出卖了。”
这个结论冰冷而残酷。
“战车”小队根本不是靠追踪找到这里的，他们是被人引到这里的！码头的爆炸是一个宣告，更是一个巨大的烟幕弹，掩护着“天眼”悄无声息地布下了这张网。
现在，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己经传到了敌人的耳朵里。
“衔尾蛇”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可他们己经成了玻璃缸里的鱼，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没办法了。”阿九转身，看着脸色惨白的温雅，“老板的计划必须提前。我们必须马上拿到硬盘。”
“可是……这是个陷阱！”温雅脱口而出，“他们既然知道我们要去，肯定己经布好了天罗地网！”
“没错，是陷阱。”阿九的嘴角竟然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野兽露出獠牙前的兴奋。
“但谁是猎物，还不一定。”
她走到那台被切断的通讯设备前，拿起一个话筒，做着口型，用腹语发出微弱的声音，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听起来和之前的通讯一模一样。
“老板，情况有变，我们被发现了。执行B计划，立刻转移，目标地点，东郊仓库区7号仓。重复，东郊仓库区7号仓。”
说完，她放下话筒，对着温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温雅屏住呼吸，看着阿九雷厉风行地开始布置。
她命令两名队员，带上所有的重武器，大张旗鼓地从正门离开，开着那辆最显眼的越野车，朝着东郊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场声势浩大的“转移”，就这样上演了。
而阿九则拉着温雅，走进了安全屋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肖猛的手术室。
她从墙壁暗格里拖出两个背包，一个扔给温雅。
“换上。”
背包里是一套灰扑扑的清洁工制服，还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大学老师温雅，你是清洁公司的小时工，叫李梅。”阿九自己也迅速换上同样的制服，她将一头利落的短发塞进一顶旧帽子里，脸上抹了些灰，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平庸不起眼。
她又递给温雅一个东西，冰冷而沉重。
是一把手枪。
“拿着。”
“我……我不会用。”温雅的手在抖。
“你会用到的。”阿九不容置疑地将枪塞进她手里，然后握住她的手，用最简洁的语言告诉她怎么开保险，怎么上膛，怎么射击。
“记住，对着人打，别犹豫。你犹豫的下一秒，死的可能就是肖猛。”
“肖猛”两个字，像一记重锤，敲在温雅心上。
她颤抖的手，慢慢地握紧了枪柄。
阿九满意地点点头，扶起昏迷的肖猛，将他固定在一个带轮子的垃圾车里，上面盖上黑色的塑料布。
“我们的时间不多，‘天眼’发现我们没去东郊仓库，最多需要十分钟。我们必须在这十分钟内，到达真正的地方。”
“去哪？”
“银行。”阿九吐出两个字。
她看了一眼温雅手中的钥匙，那把肖猛交给她的，造型奇特的钥匙。
“那块硬盘，不在什么仓库，不在什么据点。它在江城最安全的地方——瑞士联合银行的地下保险库里。”
这反转让温雅瞠目结舌。
最危险的东西，藏在最安全，也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阿九没有再解释，她推着垃圾车，带着温雅从一个隐蔽的后门，顺着污秽的消防通道，迅速向下移动。
她们的身影，如同两滴水，融入了城市即将苏醒的灰色晨光里。
楼外，那辆作为诱饵的越野车引擎轰鸣，吸引了所有潜在的目光。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个真正的战场，正等待着她们。
“记住，李梅，”通道的黑暗中，阿九的声音清晰传来，“从这一刻起，战争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