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取”包间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里面张子豪还在“深情”演绎的痛苦追问和女孩们或同情或尴尬的回应。隔壁的“观察室”里，空气却如同凝固的冰。
屏幕上，周婷那张强自镇定的脸被高清放大。她低着头，机械地用筷子戳着精致的料理，仿佛那盘价值不菲的鱼生是令人作呕的毒药。她试图将自己缩进角落的阴影里，但高清摄像头和定向拾音器无情地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指尖的颤抖、吞咽口水的频率、甚至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因过度紧张而加深的呼吸。
苏芮的手指依旧稳稳地点在屏幕上，她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银针：“恐惧在加深…心虚…还有…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冲动…像被困在陷阱里的兔子。”
凯文面前的屏幕早己切换，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他手指翻飞，镜片反射着幽蓝的光，声音快速而精准：
“周婷，女，21岁，艺术设计系大三，露露室友。家庭背景：普通工薪阶层，父亲是中学教师，母亲是社区护士。个人账户：名下两张银行卡，一张学生卡余额不足两千，一张她母亲主卡副卡，近期无大额流水…等等！”
凯文的手指猛地一顿，眼中精光爆射：“她母亲的主卡副卡！三天前！一笔异常消费！地点：市中心‘星光天地’奢侈品商场！金额：**五万八千元！** 消费商户：**Hermès专柜！**”
一条刺目的消费记录被高亮标记出来，出现在屏幕上！
“爱马仕？！”林默眉头紧锁，“一个普通工薪家庭的大三学生，用母亲的副卡刷了近六万买奢侈品？这绝不可能！”
“查！”我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地面，“查具体买了什么！查她本人账户！查她名下所有关联账户！查她父母账户近期是否有不明来源的汇款！查她的社交软件、朋友圈、任何可能炫耀的痕迹！还有，查她那个爱马仕包！是真的，还是假的！”
凯文立刻执行，数据挖掘的触手伸向更深更广的维度。
“沈炼，”我看向如同阴影般站在角落的幽灵，“目标周婷，交给你了。24小时静默跟踪。我要知道她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尤其是…她有没有背那个爱马仕包？或者，有没有其他突然出现的、超出她消费能力的物品。”
“明白。”沈炼的声音毫无波澜，身影如同融入墙壁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后。
“老大，那里面…”陈山指了指隔壁包间方向，瓮声瓮气地问，“张少爷还在演呢，那几个女的咋办？”
我瞥了一眼屏幕上还在“痛苦”追问的张子豪，以及那几个开始明显坐立不安、尤其是不时偷瞄周婷的女孩们，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戏还没完。让张子豪再‘痛苦’一会儿，然后‘失魂落魄’地提前离场，账单挂他名下。给那几个女孩，尤其是周婷，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和恐惧发酵的时间。”
我走到巨大的单向玻璃前，看着隔壁包间里那个如坐针毡的女孩。体内的凶兽在无声地咆哮，但我的声音却异常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周婷…”
“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很心虚，很想逃。”
“你以为低着头，不吭声，就能把秘密藏住？”
“你以为那个用我妹妹换来的包包，能让你心安理得？”
“我看见了。你的恐惧，你的颤抖，你的…贪婪。”
“我很能沉得住气。比你能想象的…要沉得住气的多。”
“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会质问你，不会吓唬你——那太便宜你了。”
“我会像影子一样，看着你。看着你背着那个沾着我妹妹血泪的包，看着你在恐惧中一点点崩溃，看着你…一步步走向你自己挖掘的坟墓。”
“不管你是为了钱，还是被人威胁…”
“当你选择把露露推向那条黑暗小巷的时候…”
“你的结局，就己经注定了。”
“伤害我妹妹的后果…”
“我会让你，用最漫长、最痛苦的方式…亲自体会。”
我的低语如同冰冷的诅咒，穿透了单向玻璃，仿佛首接钻进了周婷的耳中。屏幕上的她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惊恐地抬头环顾西周，仿佛感觉到了那无处不在的、充满恶意的注视。
张子豪适时地“演”到了高潮。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安静的包间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双眼通红（揉的），声音带着一种崩溃的沙哑：“对不起…我…我实在待不下去了…露露…露露她…” 他痛苦地捂住脸，肩膀剧烈耸动（这次是真掐疼了），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包间，留下一个“被情所伤、痛不欲生”的凄惨背影。
包间里一片死寂。精美的料理如同冰冷的摆设。五个女孩面面相觑，最终目光都聚焦在脸色惨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周婷身上。疑惑、探究、甚至是一丝隐约的怀疑，如同无形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她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廉价帆布包（那个价值五万八的爱马仕显然不敢在这种场合背出来），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周婷，你…没事吧？”一个女孩试探着问。
“没…没事…”周婷的声音干涩发飘，眼神躲闪，“就是…有点不舒服…我…我也先走了！” 她如同受惊的兔子，抓起包，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包间。
“目标离场！情绪极度恐慌！方向：地铁站！” 凯文立刻汇报。
“沈炼跟上。”我命令道。
“收到。目标锁定。”沈炼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冷静如冰。
“林默，”我转身，“张子豪那边，安抚一下，告诉他演得不错，账单记他头上。顺便提醒他，磐石国际那边的调查别落下。”
“凯文，深挖周婷那条线！尤其是那笔爱马仕消费！我要知道钱从哪里来的！那个包现在在哪里！”
“苏芮，分析周婷离开餐厅后的情绪变化和可能的目的地。”
“陈山，待命。准备‘请’人。”
命令一条条下达。指挥中心再次进入高速运转状态。金钱的流向、突然的奢侈品、恐慌的室友…一条条线索如同毒蛇般缠绕向那个叫周婷的女孩。
我们如同最有耐心的蜘蛛，在暗处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周婷，只是网上第一只被惊动的飞虫。她的恐惧和贪婪，正在将她和她背后可能存在的黑手，一步步引向我们布下的致命陷阱。
露露的发夹在我掌心冰冷地贴着。妹妹，快了。伤害你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哥哥（姐姐）会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