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的药铺前,新挂出块木牌,上面用甜菜根汁写着 “中西合璧诊疗处”。伙计正往陶罐里分装蒸馏过的水,罐口飘出的雾气里混着星尘草的清香,引得排队的百姓首吸气。“这水擦伤口真不疼,” 个挑夫举着缠着棉布的手嚷嚷,“昨天被扁担划了道口子,用它冲过,今天就结疤了。”
画坊里,裴九娘正将《丝路医录》的抄本往拓本里夹。抄本上 “玻璃体温计使用法” 旁,她用朱笔添了行小字:“晨起测最准,如晨露未晞时。” 阿古拉凑过来看,突然用银弯刀在 “酒精降温法” 那页划了道痕:“该注明用多少度的酒,” 她指着自己驯象的蹄子,“上次用太烈的酒,把象毛都烧卷了。”
李轩刚从太医院回来,怀里揣着太医署新制的铜体温计。“他们总算肯用金属做了,” 他把铜尺状的体温计往画案上放,刻度比玻璃的更清晰,“说玻璃的怕摔,铜的能让士兵带着上战场。” 他突然指着拓本上的空白处,“该添个伤口缝合的图,用钢纹锦的线,比麻线结实还不容易发炎。”
九娘的脸 “腾” 地红了,捏着画笔的指尖微微发颤:“缝合…… 多吓人。” 阿古拉却眼睛发亮,银弯刀在指间转了个圈:“我见过部落的猎人缝兽皮,” 她往李轩手里塞了根钢针,“用这针穿钢纹锦线,肯定比他们用骨针强。”
波斯商队的帐篷里,小使者正给新来的胡商讲《丝路医录》。老驼夫坐在旁边,手里转着玻璃哨,咳嗽声早己没了踪影。“这书上说,拉肚子得喝煮苹果水,” 小使者指着拓本上的苹果图案,“比咱们带的止泻药管用,还不用花钱买。” 胡商突然拍大腿:“我骆驼上就有苹果!早知道昨天就不用硬扛着赶路了。”
正说着,帐外传来惊呼。个年轻的水手被毒蛇咬了,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随行的郎中慌得满头汗,正想用嘴去吸毒液。李轩拨开人群冲过去,让人找来烈酒冲洗伤口,又用钢纹锦线在伤口上方扎紧,防止毒液扩散。“别用嘴吸,” 他边用小刀在伤口处划开个小口边说,“毒液会通过口腔黏膜进入血液 —— 这叫交叉感染。”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往伤口上撒了些星尘草粉末,又让人捣碎甜菜根敷在上面:“这草能解毒,甜菜根能消肿,” 他指着扎紧的锦线,“每隔一刻松一次,免得血脉不通。” 半个时辰后,水手的渐渐消退,脸色也好看多了。
老驼夫突然对胡商们说:“这法子比波斯的蛇药灵,” 他吹了声玻璃哨,哨音清亮,“得把它画进拓本里,让所有商队都学着点。” 小使者赶紧掏出炭笔,在拓本空白处画了个扎着锦线的脚踝,旁边写着 “防交叉感染”,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太平公主带着《丝路医录》的定稿来了,凤钗在 “钢纹锦线缝合术” 那页轻轻一点:“太医院的女医说,这法子给产妇用最好,” 她看着李轩画的缝合示意图笑,“比她们用的麻线强多了,不易留疤。” 她突然让人取来匹云锦,“把这医录抄在云锦上,供奉在太庙里,让后世子孙都知道,医者不分古今。”
傍晚的画坊,九娘和阿古拉正往拓本上添蛇咬伤的急救图。九娘画了个捧着瓷瓶的侍女,瓶身上写着 “星尘草”;阿古拉画了个扎锦线的猎手,刀刃上还沾着毒液的痕迹。李轩在中间添了个小小的天平,一边放着草药,一边放着钢针,天平的支点处写着 “平衡” 二字。
王二柱的糖车旁,新添了个 “医理糖” 摊。老兵用糖霜在石板上画人体经络图,边画边给孩童们讲:“这叫血脉,就像丝路的商道,哪处堵了都不行。” 他往孩子们手里塞 “退烧糖”,“吃着甜,还能记住医理,比背书强。”
深夜的西域馆,李轩翻着各州府送来的医案。凉州报上来用甜菜根汤治好了沙暴引起的咳嗽,扬州说蒸馏水煮苹果水止住了船队的腹泻,连吐蕃都派人送来感谢信,说用钢纹锦线缝合的战伤,愈合速度比以前快一倍。最末页的 “待补” 处,己被各地的医案填满,墨迹斑驳,像幅热闹的丝路地图。
九娘的琵琶声从窗外飘进来,调子带着《丝路医录》里的平和。阿古拉的象牙哨音偶尔加入,像在给医案做注脚。李轩往砚台里倒了点新酿的甜菜根酒,研出的墨带着点酒香,提笔在空白页写下:“医道无界,如糖融水,无处不在。”
远处的驼铃声又响了,这次的队伍里,除了商货,还多了些背着《丝路医录》抄本的郎中。他们的药箱里,既有草药,也有玻璃体温计和钢纹锦线,像群行走的 “中西合璧” 医馆,正沿着丝路,把暖意和妙法,送往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