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画面突然旋转,阿雅发现自己蹲在潮湿的礁石上,手里捧着一枚碎掉的虎斑贝。旁边的男孩正用贝壳舀海水,往她手背上的伤口浇:“我妈妈说,海水能消毒。”男孩的头发被太阳晒成浅棕色,额角沾着海藻,眼睛亮得像落进贝壳里的星星。阿雅想开口叫他名字,喉咙却像被海沙堵住——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却又被某种力量尘封着。
“海月,你看这个!”记忆中的自己举起半片贝壳,贝壳内侧有天然形成的螺旋纹,像个缩小的漩涡。男孩凑近看时,睫毛在阳光下投下阴影:“像我爸爸讲的巨像眼睛。”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向远处海蚀洞的阴影,“我爸爸说,巨像守着光之子的遗物,谁靠近就会被吃掉。”
巨像……阿雅的意识震颤了一下。现实中的震动从祭坛下方传来,石柱上的雕刻亮起红光,而记忆里的海月正把一枚完整的白蝶贝塞进她手里:“这个给你,以后看见贝壳就像看见我。”男孩的指尖划过她掌心,留下潮湿的痕迹。突然,远处传来大人的呼喊,海月猛地站起来,贝壳从阿雅指间滑落,摔在礁石上碎成两半。
“海月!”阿雅在现实中喊出这个名字,发饰的光芒突然暴涨。她看见记忆的尽头,海月被一个穿黑斗篷的人拉走,那人腰间挂着和墨渊实验室相同的金属牌。而母亲从礁石后走出来,捡起碎掉的贝壳,在她手背上轻轻画了个符号:“这个封印能保护你,等你找到完整的贝壳时,就能解开记忆了。”
当阿雅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被包裹在透明的茧房里。茧房墙壁流动着母亲牺牲的画面,每一次海兽触须穿透身体的瞬间,墙壁就泛起涟漪,渗出深蓝色的光——那是她积压多年的悲伤。记忆的碎片在涟漪中闪烁:母亲倒下时,发饰摔在甲板上裂成三瓣,而她躲在木桶后,连哭都不敢出声。
“原来我一首被困在这里。”阿雅伸出手,指尖触到茧房墙壁,感受到强烈的刺痛。这是墨渊所说的“情绪牢笼”,由未释放的创伤凝结而成。当她试图调动灵力时,牢笼突然收缩,母亲临终的画面在眼前炸开:“阿雅,活下去……”声音里的虚弱让她心脏抽痛,几乎喘不过气。
“用贝类能力突破。”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你的灵力和贝壳共鸣时,能看见情绪的脉络。”阿雅闭上眼,将灵力注入发饰。珍珠母贝发出柔和的光,光丝如蛛网般蔓延,触碰到牢笼墙壁的瞬间,她看见悲伤化作深蓝色的水流,恐惧则是缠绕的黑色触须,而所有脉络的节点,都连接着同一个画面——她没能抓住母亲垂下的手。
“我必须突破。”阿雅咬紧牙关,灵力顺着光丝涌入节点。牢笼墙壁剧烈震动,海月童年的身影突然浮现:他把白蝶贝塞进她手里时,眼睛里映着夕阳的金辉。“这个给你……”声音里的温度透过记忆传来,阿雅突然意识到,这枚发饰的珍珠母贝,和当年那枚白蝶贝的纹路一模一样。
共鸣产生的瞬间,牢笼寸寸碎裂。阿雅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祭坛中央,发饰的裂纹完全愈合,珍珠母贝透出温润的光泽。而祭坛下方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地面裂开缝隙,一只覆盖着苔藓的巨掌从中伸出,掌心的纹路与她手背上的封印完全吻合。
巨像从遗址深处站起时,整个海蚀洞都在摇晃。它的身体由珊瑚和岩石构成,肩部长着海藻般的须发,眼窝中渗出幽蓝的光。阿雅看见它胸口镶嵌着一枚水晶,水晶呈淡紫色,内部流动着和发饰相同的光纹,而水晶边缘的金属框架,赫然与墨渊实验室的“情绪稳定器”材质一致——那种能吸收灵力的特殊合金。
“原来伏笔在这里。”阿雅倒吸一口凉气。墨渊一首在研究光之子的力量,而这枚水晶显然是关键。巨像转动头颅,眼窝中的蓝光锁定她,举起的手掌拍向祭坛。阿雅侧身躲过,发饰突然发烫,手背上的封印亮起红光,与巨像胸口的水晶产生共鸣。
“把发饰嵌进水晶……”母亲的嘱咐在脑海中回响。阿雅看准巨像抬手的间隙,灵力注入发饰,银簪突然化作光刃,切开巨像掌心的苔藓。当她将发饰按向掌心纹路时,巨像猛地停顿,眼窝中的蓝光剧烈闪烁。胸口的水晶突然迸发出强光,淡紫色的光流顺着巨像的手臂流向阿雅,在她手背上的封印处汇成漩涡。
记忆的碎片再次涌现:母亲跪在甲板上,将发饰按进海兽额头的水晶,同样的光流注入她体内。“这是光之子的传承,”母亲的声音穿透时空,“当巨像苏醒时,只有守护者能重启封印。”画面跳转,海月被黑衣人带走时,回头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恐惧,而那人腰间的金属牌上,刻着和巨像水晶相同的纹路。
“墨渊早就知道……”阿雅喃喃自语,巨像胸口的水晶突然裂开裂纹,光流倒灌进她体内。手背上的封印完全亮起,与发饰连成一体,形成一个完整的螺旋图案。巨像发出低沉的咆哮,身体开始崩塌,珊瑚碎片簌簌落下,而胸口的水晶脱离框架,悬浮在半空中,内部的光纹凝聚成一枚贝壳的形状。
水晶坠落的瞬间,阿雅接住它时,发现背面刻着细小的文字:“光之子的力量,需以守护者之血激活。”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在她手背画的封印,那其实是个血契符号。当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水晶上时,珍珠母贝发饰突然飞入水晶,与光纹融为一体,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海蚀洞的顶部被光芒穿透,阳光照射在巨像崩塌的残骸上,露出下面的密室。密室中央有个石棺,棺盖上雕刻着初代光之子的图案——他手中握着的,正是这枚水晶。阿雅走近时,石棺自动打开,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卷用海藻纤维写成的卷轴。
卷轴展开时,浮现出母亲的影像:“阿雅,当你看到这个时,我己经完成了封印。墨渊的人一首在寻找光之子的力量,他们制造‘情绪稳定器’,就是为了提取水晶里的灵力。海月是光之子的转世,当年我让他假死,就是为了保护他。你手背上的封印,不仅是守护者的印记,也是打开记忆的钥匙。”
影像消失前,母亲的眼神变得忧伤:“记住,光之子的力量需要情绪共鸣才能激活,但墨渊想把它变成武器。海月现在很危险,他体内的力量正在觉醒,而墨渊的实验室里,藏着能控制他的装置——那装置的核心,就是用巨像水晶碎片做的。”
卷轴化作光屑,阿雅握紧手中的水晶,发现它己经变成一枚普通的贝壳,只有背面还留着母亲画的封印。海蚀洞外的潮水正在上涨,远处传来船只的汽笛声。她低头看向手背,那个螺旋形的印记正在发光,仿佛在指引着某个方向。
“海月……”阿雅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童年记忆里那个递贝壳的男孩,如今成了拯救世界的关键。她将贝壳收进衣兜,转身走向洞口,阳光穿过钟乳石的缝隙,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而手背上的封印,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巨像崩塌时掀起的尘埃落定,遗址深处传来最后一声回响,仿佛在提醒她,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