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号的龙骨在深海暗流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阿雅凭栏而立,凝视着前方海面上逐渐扩大的黑色漩涡——亚特兰之眼的轮廓己在水天交界处显形,漩涡边缘翻涌着带着金属光泽的浪花,那是星砂能量过度富集的征兆。
“按照海月的导航,再航行三个时辰就能抵达漩涡核心。”林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中航海日志摊开在最新一页,“她标出的路线避开了所有己知的深海雷区,精准得有些异常。”
阿雅没有回头,指尖无意识地着左肩的贝类纹身。自昨夜血脉共鸣后,纹身便持续散发着微弱的银芒,如同嵌入皮肉的指南针,始终指向亚特兰之眼的方向。而这份指引,竟与海月提供的航线完全重合。
“精准得像早就知道路径。”阿雅转过身,眼中映着舷窗外跳动的磷光,“你还记得沈知夏被抓前,海月提到墨渊时的眼神吗?那不是单纯的恐惧,更像是……忌惮。”
林深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半片破碎的亚特兰石板——那是沈知夏拼死毁掉的残片,上面“封印解除”的刻痕己被星砂能量侵蚀得模糊不清。“海月说自己是亚特兰遗民,但遗民的使命本该是守护封印,而非主动带领我们靠近核心。”
两人的对话被甲板上传来的脚步声打断。海月提着一盏绘有珊瑚纹的琉璃灯走来,灯光在她身后投下细长的影子,裙摆处隐约可见潮湿的水迹。“下一个洋流节点需要调整帆角,”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未察觉两人审视的目光,“阿雅,你的血脉指引有没有新的感应?”
“还在稳定指向漩涡中心。”阿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海月的表情。对方的瞳孔在提到“血脉”时微微收缩,袖口处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竟有淡紫色的鳞片若隐若现——那是长期接触星砂污染能量的特征。
“那就好。”海月点点头,转身走向舵轮,琉璃灯的光芒在她经过罗盘时突然闪烁了一下。阿雅敏锐地注意到,罗盘指针在那瞬间偏离了刻度,指向一个与亚特兰之眼相反的方向,随即又猛地弹回原位。
“洛卡,”阿雅低声对爬在桅杆上的少年打了个手势,“盯着海月,注意她接触的所有物品,尤其是夜里。”
月上中天时,沧澜号驶入一片漂浮着巨大水母的海域。幽蓝的荧光将甲板染成梦幻的色泽,却驱不散阿雅心中的寒意。她躲在主帆阴影里,看着海月独自走到船尾,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蜡筒,投向海面。
蜡筒落水的瞬间,一只背生尖刺的巨型龙虾从水下跃起,大螯精准地夹住蜡筒,沉入黑暗。阿雅瞳孔骤缩——那不是普通海兽,而是残党豢养的“信螯虾”,专门用于深海密信传递。
“她在给残党送信。”洛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少年倒挂在横杆上,手中捏着一片沾着磷光的海藻,“我刚才潜到船底,看到她用亚特兰符文在船壳上刻了标记,和蜡筒上的花纹一样。”
阿雅接过海藻,借着手电筒的光细看。海藻叶片上果然印着细密的符文,图案中央是一个扭曲的漩涡,周围环绕着类似心脏跳动的波纹——这与她在沈知夏带回的星砂样本上看到的“情绪放大器”符文完全一致!
“她在帮残党增强噬星鲸的狂暴情绪。”阿雅的声音冰冷,捏碎海藻的指尖渗出鲜血,“当年大长老注入核心的贪婪情绪,需要特定符文才能激化,而海月……”
她的话被一声短促的惊呼打断。船首方向传来重物落水的声响,刚才负责监视海月的水手阿木不见了踪影,栏杆上只留下半枚碎裂的星砂,砂粒中竟包裹着一缕淡紫色的鳞片。
“不好!”林深抽出腰间佩剑,剑气劈开海面的荧光,“是墨渊的人!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位置?”
阿雅猛地看向舵轮方向,海月不知何时己消失在甲板上。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坐标——那不是亚特兰之眼,而是更深处的墨渊核心!
“她骗了我们!”阿雅提刃冲向船舱,“所谓的导航路线,是引我们去墨渊的死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