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宋且且的右肩还在隐隐作痛。她慢慢收拾书包,尽量不引起注意。
宋且且走出教学楼,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校门口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老周站在车旁张望。看到她,周叔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迎上来。
"宋小姐,您没事吧?"周叔接过她的书包,眉头紧锁,"您的脸色很差。"
宋且且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周叔。就是有点累。"
"厉先生今晚回来吃饭吗?"宋且且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周叔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少爷说会回来陪您用餐。"
车子驶入别墅区时,宋且且靠在窗边,看着夕阳下富丽堂皇的豪宅一栋栋闪过。她以前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现在,她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女,连学校里的富家女都能随意欺负她。
"到了,宋小姐。"老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宋小姐回来了?"张妈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堆满笑容,"先去换衣服吧,晚饭马上就好。厉先生刚才打电话说己经在路上了。"
宋且且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上楼。她的房间在二楼尽头,宽敞得令她不安。所有东西都是新的,连床单都散发着陌生的香气。
她坐在床边,颤抖着将撕碎的照片拼在一起。父亲的笑容被一道丑陋的裂痕割裂,就像她破碎的生活。眼泪砸在照片上,她不敢大声哭,只能咬着手背啜泣。
"咚咚"——两下干脆的敲门声。
宋且且浑身一颤,慌忙擦脸:"请、请进。"
门开了,厉墨霆站在门口。他穿着黑色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冰冷。他的目光扫过宋且红肿的眼睛和手中的照片,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下来吃饭。"声音冷硬,不容反驳。
宋且且慌忙起身,照片从膝上滑落。她弯腰去捡,却听见厉墨霆己经转身离去的脚步声。
餐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宋且且眼睛发疼。一桌精致菜肴,她却只敢小口扒着白饭。
"夹菜。"厉墨霆突然开口,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碗里。
宋且且手一抖,筷子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谢、谢谢..."
"学校。"厉墨霆放下筷子,目光如刀,"有人欺负你?"
宋且且的背脊绷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没有..."
"你说谎。"他的声音更冷了。
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宋且且的眼泪终于决堤:"对、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道歉,瘦弱的肩膀不停颤抖。
厉墨霆沉默地看着她崩溃的样子,突然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块深蓝色手帕,推到餐桌对面。
"擦干净。"
宋且且小心翼翼地接过,手帕上有淡淡的雪松香。她不敢用力擦,生怕弄脏了这昂贵的布料。
"厉先生…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她鼓起勇气问道,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爸爸欠了那么多债...我…"
厉墨霆的眼神骤然变冷,餐厅温度仿佛骤降。
"十五年前。"他声音低沉,"你父亲救过我。"
宋且且瞪大眼睛,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件事。
"所以我会照顾你到大学毕业。"厉墨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期间,我会护你周全"
宋且愣住了,心想:大学毕业还有八年。
"吃饭。"他转身离开,背影冷硬如铁,"明天我派人去学校。"
"不、不用了!厉先生"宋且且慌忙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我自己可以..."
厉墨霆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以后不要叫我厉先生,我现在是你的合法监护人,”
宋且且的心跳漏了一拍:"好的..那我叫你什么"
厉墨霆一愣,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应该叫他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清楚,没经历过,于是冷冷的说了一句:“随你”
宋且且疑惑,于是脱口而出“厉叔叔?”
说出这个词语的感觉很奇怪,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厉墨霆微微颔首,“厉叔叔?”他有这么老?不过他也不想纠结,于是转身离开了餐厅。
餐厅再次陷入寂静。宋且呆立原地,手中的手帕被攥得皱皱巴巴。"厉叔叔"这个称呼在她舌尖打转,陌生又奇怪。
她轻手轻脚地上楼,经过书房时听见里面传来厉墨霆冷冽的声音:"把宋且且的所有信息过户到我名下"
宋且且浑身一颤,贴着墙根快速溜过。回到房间,她蜷缩在床上,脑海中回放着今天的种种。
"叔叔..."她小声练习这个陌生的称呼,心脏砰砰首跳。
窗外月光惨白。宋且且迷迷糊糊睡着时,隐约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为她掖了掖被角。她想睁眼,却困得抬不起眼皮,只嗅到一丝熟悉的雪松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