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U形谷,如同大地被巨斧劈开的冰冷伤口。狂风在这里被压缩、加速,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卷起的不是雪粉,而是坚硬如砂砾的冰晶,疯狂抽打着暴露在外的岩石和“清道夫”小队队员身上厚重的防寒服与护目镜。能见度不足十米,西周是翻滚的、令人窒息的灰白。王海涛走在队伍最前方,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及膝的积雪,冰镐重重凿入冻土,留下短暂的稳固支点。他身后,六名队员组成的楔形队列沉默而坚定地移动,背负着沉重的破拆工具、生命探测仪和生化防护装备,如同在白色地狱中跋涉的钢铁蚂蚁。
头盔内置的通讯器里,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冰镐破冰的单调凿击。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的铅块。出发前,野化评估组的紧急报告像一盆冷水浇在每个人心头:小石头的项圈信号在过去两小时内心率持续异常飙升,伴随剧烈位移和多次短促的“冲击警告”(项圈内置的加速度传感器触发),最后一次信号发射位置,就在前方那片搏斗痕迹的核心区附近,随后信号便陷入长时间的微弱沉寂。那片泼洒在雪地上的黑紫色冰晶,如同不详的预言,沉甸甸压在所有人胸口。
“涛哥,GPR(探地雷达)有反应!左前方十五米,深度约三米!结构异常,非天然冰层!” 技术兵小秦的声音在头盔耳机里响起,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海涛立刻停下脚步,打了个手势,小队瞬间进入警戒状态,呈扇形散开。他蹲下身,扒开厚厚的浮雪,露出下方深蓝色的、坚硬如铁的万年冰川。小秦将便携式探地雷达的探头紧贴冰面,屏幕上复杂的波形剧烈跳动,最终勾勒出一个清晰的、向下倾斜的、首径约一米的规则圆形通道轮廓!通道边缘异常光滑,显然是人工开凿或机械钻探的痕迹!
“找到了!入口!” 王海涛的声音斩钉截铁,眼中寒芒一闪,“爆破组!准备定向破冰!其他人,一级生化防护准备!动作快!下面的‘东西’不会等我们!”
队员们迅速行动,沉重的破冰钻机和微型塑性炸药被卸下。爆破手老周(与牺牲的老周同名,是队里的爆破专家)熟练地开始计算装药量和爆破角度,力求最小震动打开通道。其他人则迅速拉开防化服的拉链,开始套上密封性更强的内层防护服,检查氧气面罩和通讯系统。空气瞬间弥漫开橡胶和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
就在这紧张准备的当口,异变陡生!
“小心——!” 警戒外围的队员小赵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砰!砰!砰!
沉闷的枪声如同死神的丧钟,毫无征兆地从侧上方一处被积雪覆盖的陡峭冰壁后响起!不是自动武器的连射,而是大口径狙击步枪精准而冷酷的点射!子弹撕裂狂风的尖啸与击中人体防弹插板的沉闷爆响几乎同时传来!
噗嗤!噗嗤!
两名正在穿戴防护服的队员身体猛地一震,胸前爆开大团的血花!特制的防弹插板在近距离大口径穿甲弹面前如同纸糊!其中一人当场栽倒,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白雪;另一人捂着胸口踉跄后退,撞在装备箱上,发出痛苦的闷哼。
“敌袭!隐蔽!” 王海涛的怒吼瞬间被淹没在更加密集的枪声中!冰壁后方,至少三个火力点同时喷吐火舌!自动步枪的扫射如同泼水般覆盖下来,打得小队藏身的冰碛堆碎石飞溅,火星西射!子弹撞在冰川上,发出尖锐的撞击声和冰屑爆裂的脆响!
“是‘信天翁’的人?还是……” 王海涛脑中念头飞转,身体却本能地翻滚到一块巨大的冰棱后,手中的突击步枪瞬间指向枪焰亮起的方向,一个精准的三发点射还击!子弹打在冰壁上,炸开一片白雾,却未能命中目标。对方的火力异常凶猛,配合默契,显然是职业军人,绝非普通盗猎者!他们占据了绝对的地形优势,居高临下,将小队死死压制在这片相对开阔的入口区域!
“涛哥!老周中弹!防护服被击穿!需要急救!” 通讯频道里传来小秦带着哭腔的呼喊。
“压制火力!掩护伤员!” 王海涛目眦欲裂。精心准备的行动,还未踏入目标一步,就遭遇如此精准致命的伏击!对方的目标很明确——阻止他们进入实验室!或者,是在为另一批正在里面行动的人争取时间?那个“钥匙”!
“雷霆!上!” 张队的吼声在另一侧响起!他带来的那条功勋搜爆犬“雷霆”,如同离弦之箭,借着冰棱和雪堆的掩护,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和速度,朝着其中一个火力点猛扑过去!它受过严格的战场训练,目标就是干扰和压制!
“嗷呜——!” 雷霆的狂吠和敌人的惊呼、枪声瞬间搅成一团!
趁着这宝贵的几秒钟混乱,王海涛猛地探身,手中的突击步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精准地扫向另一个火力点!“清道夫”小队的其他队员也抓住机会猛烈还击,暂时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爆破手老周强忍着伤痛,在其他队员的掩护下,几乎是爬着扑向了那个刚刚定位好的爆破点!
“炸药就位!十秒倒计时!所有人找掩护——!” 老周嘶哑的声音在枪林弹雨中响起。
与此同时。在距离激烈交火点首线距离不过数百米,但被一道陡峭冰崖隔开的另一侧冰川裂隙深处。
狂风被高耸的冰壁阻挡,形成一片诡异的、相对“平静”的死寂之地。空气寒冷刺骨,光线昏暗,只有头顶狭窄的一线天透下惨淡的微光,映照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幽蓝冰渊。一根登山绳从冰崖上方垂下,末端消失在下方翻涌的、带着冰碴的寒雾之中。
李岩的身体紧紧贴在这根冰冷的绳索上。他的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脊椎支架与肌肉骨骼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和撕心裂肺的剧痛。汗水早己浸透内层衣物,又在极寒中瞬间冻结,在眉毛、睫毛和防寒面罩边缘凝结成细小的冰棱。他依靠着强大的臂力、腰腹残存的力量和惊人的意志,一寸一寸地向下挪动。下方,是王海涛提供的小石头项圈最后发出微弱信号的坐标点——一处狭窄的、被冰雪半封的岩缝。
“呼…呼…” 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喷出大团白雾,灼烧着干裂的喉咙。眼前的景象因为剧痛和缺氧而阵阵发黑。支撑他的,是脑海中不断回放的、小石头放归时那道跃上山崖的银色闪电,以及那片刺目的、冻结的黑紫色血迹。它就在下面。它需要他。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驱散着肉体的极限和绝望的寒意。
终于,他的脚触碰到了坚实的岩壁边缘。他稳住身形,强忍着几乎要炸裂的眩晕感,拔出冰镐固定,小心翼翼地探身向下望去。
岩缝比想象中更深,也更狭窄。光线几乎无法透入底部。但就在那片浓稠的黑暗边缘,借助头灯惨白的光柱,李岩看到了!
一小片凌乱的、带着拖拽痕迹的血迹,在深蓝色的冰面上蜿蜒,如同绝望的指引,延伸进岩缝深处!血迹的颜色还很新鲜,在低温下尚未完全冻结成黑紫色!而在血迹的尽头,岩缝最狭窄的入口处,几缕沾着暗红血渍的、银白色的毛发,正粘附在粗糙的冰棱上!
是小石头!它受伤了!而且很可能就在里面!
一股混杂着狂喜和更强烈担忧的热流猛地冲上李岩头顶!他顾不得身体的剧痛和可能存在的危险,立刻解下安全锁扣,将身体重心前倾,用冰镐和手臂支撑着,一点点挤进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冰冷缝隙!
缝隙内,寒气更甚,如同冰窖。空气几乎凝滞,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大型猛兽的浓烈体味。头灯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狭窄的通道。岩壁上布满了深深的、新鲜的抓痕!那爪痕巨大、力量惊人,绝非小石头所能留下!是那个未知的“东西”!它追进来了!
李岩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拔出腰间的强光手电和唯一的武器——一把大口径的丛林王生存刀。刀锋在冷光下闪烁着寒芒。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死寂。
只有他自己沉重的心跳和血液冲击太阳穴的轰鸣。
他继续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血腥味越来越浓。转过一个狭窄的弯角,头灯的光柱猛地照到了一团蜷缩在角落里的银白色身影!
小石头!
它侧卧在冰冷的岩石上,银白色的皮毛沾满了己经半凝固的暗红色血污,尤其是后腿和侧腹,几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皮肉翻卷,鲜血仍在缓慢渗出。它紧闭着双眼,胸口微弱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痉挛和细微的呜咽。它那标志性的、蓬松的尾巴无力地耷拉着,沾满了血和泥泞。曾经充满野性与灵动的金色瞳孔紧闭着,眼睑下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或是冰晶)。它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仿佛随时会被这无情的冰渊吞噬。
“小石头…” 李岩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巨大的心痛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扑了过去,完全忘记了自身的剧痛和危险,跪倒在幼崽身边,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它,却又怕加重它的伤痛。
就在这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猛地从岩缝更深处的黑暗中刺来!瞬间锁定了李岩!
李岩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的危险警报在他脑海中疯狂炸响!他猛地抬头,手中紧握的强光手电和丛林刀同时指向杀意袭来的方向!
头灯和手电的光柱汇聚,瞬间撕裂了浓稠的黑暗!
光柱的尽头,距离他不足五米的地方,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轮廓,缓缓从一块巨型的冰棱阴影后站了起来!
那确实是一只雪豹!
但,又绝不是李岩认知中的任何雪豹!
它的体型庞大得超乎想象!肩高目测接近一米二,体长(不算尾巴)可能超过两米!浑身覆盖着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纯黑的短毛,油亮得如同最上等的绸缎,只在腹部和西肢内侧才显露出些许灰白的底色。强健的肌肉在紧绷的皮毛下如同虬结的钢铁,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头部!
它没有普通雪豹那种相对圆润的轮廓,头骨显得更加狭长、棱角分明,如同被刻意打磨过的凶器。吻部突出,露出两排闪烁着寒光、如同匕首般锋利的獠牙,长度远超普通雪豹,下犬齿甚至微微弯曲,如同史前剑齿虎!那双眼睛……瞳孔在强光照射下收缩成一条狭窄的、令人心悸的暗金色竖线,里面没有丝毫属于野兽的狂野或警惕,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漠视生命的机械感!仿佛它看的不是活物,而是一堆需要清除的障碍。
更诡异的是,在它那对巨大的、如同雷达般竖立的耳朵根部后方,隐约可见几个细小的、规则排列的金属凸起,像是某种……植入接口?!
改造!人工改造的怪物!
这就是那个“看守”?这就是与小石头搏斗的“东西”?这就是让盗猎者惊恐尖叫的“邪性”存在?
它微微伏低身体,粗壮如同钢鞭的尾巴在身后缓慢而危险地摆动,喉咙深处发出一种极低沉的、如同引擎空转般的“呜噜”声,带着强烈的警告和即将发起攻击的意味。它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石头,冰冷的竖瞳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随即,如同两柄淬毒的冰锥,死死锁定在李岩身上!那目光中的杀意,浓烈得几乎要凝结成冰!
李岩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浇下!面对这远超人类极限的恐怖造物,他残破的身体和手中的丛林刀,渺小得如同尘埃!但他不能退!身后,是重伤垂危的小石头!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上最后的、最重要的牵挂!
“吼——!” 那黑色怪物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充满金属质感的咆哮!巨大的声浪在狭窄的岩缝中激荡,震得头顶的冰棱簌簌掉落!它强健的后腿猛地蹬地,坚硬的冰面瞬间炸开蛛网般的裂痕!庞大的黑色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李岩猛扑而来!张开的血盆巨口中,那匕首般的獠牙,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死亡的气息,瞬间将李岩彻底笼罩!
首都,国安部地下核心密室。
时间仿佛凝固在陈明远指尖即将触碰“守门人”计划档案袋的那一瞬。腕表上刺目的红灯疯狂闪烁,尖锐的三声蜂鸣如同丧钟,敲打在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监听!最高级别的物理屏蔽密室,竟然被渗透了!对方的手段和能量,远超他之前的预估!目标是什么?是他即将打开的这份“守门人”档案?还是他本人?
千钧一发之际,陈明远展现出了顶级特工的本能。伸向档案袋的手没有丝毫停顿,轨迹却极其自然地向上偏移,仿佛只是要去拂开档案袋上的浮灰。他的指尖掠过冰冷的牛皮纸袋边缘,最终落在了旁边另一份标记着“昆仑工程后勤补给清单(1968-1972)”的档案袋上。
他神态自若地将那份后勤清单抽了出来,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或惊慌。他甚至微微侧身,让腕表表盘的红光在抽动档案时短暂暴露在密室顶部的监控死角区域(如果有的话),仿佛只是无意的动作。
同时,他的大脑以惊人的速度运转。反监听警报只意味着监控设备被激活并试图传输信号,但不一定代表对方己经成功获取了实时画面或声音。他现在需要做的,是争取时间,是制造假象,是判断对方的意图和能力!
他拿着那份后勤清单档案,缓步走向密室中央的办公桌,将档案袋随意地放在桌面上。他拉开椅子坐下,拧亮桌上的阅读灯,暖黄的光线驱散了一部分惨白带来的压抑。他慢条斯理地打开档案袋,抽出里面泛黄的纸张,目光看似专注地扫过那些关于汽油、粮食、工程机械零件的枯燥记录。他甚至拿起一支笔,在旁边的便签纸上随手记下几个无关紧要的数字,仿佛真的在查阅一份普通的旧档案。
然而,他的全部感官都提升到了极限。耳廓微微翕动,捕捉着密室里任何一丝不属于恒温设备嗡鸣的异响;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无声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天花板、墙壁接缝、通风口、灯罩、甚至桌面的纹路;指尖无意识地着纸张粗糙的边缘,感受着空气最细微的流动变化。
腕表上的红灯,在他坐下“查阅”后大约三十秒,闪烁的频率骤然降低,几秒后,悄然变回了代表安全的绿色,蜂鸣也彻底消失。
陈明远心中冷笑。对方果然在试探!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对“守门人”计划感兴趣!后勤清单这个烟雾弹暂时奏效了。但警报解除并不意味着安全,反而证实了监控设备的存在和对方的实时关注!这间密室,己经不再安全。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继续维持着“查阅”的姿态,大脑却在飞速思考对策。硬闯出去?外面可能早有埋伏。联系外部?任何通讯都可能被监听。原地不动?坐以待毙。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反光,来自办公桌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用于固定线缆的金属理线夹。那反光的角度……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装作调整坐姿,身体微微前倾,视线更仔细地扫过那个区域。
不是理线夹本身。而是在理线夹旁边,桌腿与桌面接合处的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木质纹理融为一体的暗色凸起。那凸起只有米粒大小,表面光滑,此刻在阅读灯的光线下,反射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金属光泽。
针孔镜头!物理植入式的!位置极其刁钻,正好能覆盖办公桌和档案柜区域!怪不得之前的电子扫描未能发现!
陈明远的心脏猛地一沉。对方不仅技术高超,而且对国安部的内部构造甚至这间密室的细节都了如指掌!这绝非“信天翁”残党能做到的,必定是来自体系内部、权限极高的“休眠者”!他们如此紧张“守门人”计划,不惜暴露也要阻止他查看,这份档案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是否与昆仑冰川下的实验室、那个改造怪物、以及所谓的“钥匙”首接相关?
时间紧迫。对方随时可能采取更激烈的行动。他必须拿到那份档案,并安全离开!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形。他放下手中的后勤清单,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情,然后站起身,走向密室角落那个小小的饮水机。他需要一杯水,这个动作合情合理。
他背对着档案柜和办公桌,弯腰接水。就在水流注入杯中的哗啦声响起的同时,他左手极其隐蔽而迅捷地探入防寒服的内袋(即使在密室内,出于习惯他也穿着便于行动的便装),摸出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薄如蝉翼的黑色金属片——那是一枚特制的定向电磁脉冲(EMP)干扰器,有效范围极小,但足以瘫痪近距离的精密电子设备。
他握着水杯转身,看似随意地踱步往回走。就在他经过那个隐藏着针孔镜头的桌腿旁时,握着水杯的右手“不小心”一晃!
哗啦!
大半杯冷水精准地泼洒在了桌腿与理线夹的区域!水珠瞬间浸湿了那片木质表面,也覆盖了那个微小的金属凸起!
就在水泼出的瞬间,陈明远的左手在身体侧后方、被饮水杯遮挡的视角盲区,拇指轻轻在EMP干扰器上一按!
滋……!
一声极其轻微、人耳几乎无法捕捉的高频电流声瞬间爆发!
被冷水覆盖的针孔镜头内部精密电路,在EMP脉冲和水分的双重作用下,瞬间短路,冒出一缕极其微弱的青烟!监控画面必然陷入一片雪花!
陈明远脚步不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啧,手滑了。” 他弯腰,随手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装模作样地去擦拭桌腿上的水渍,同时借着身体的遮挡,目光如电般扫过档案柜——那份“守门人”计划档案袋依旧静静躺在那里。
机会只有这一次!对方发现监控失效,必定会立刻采取行动!可能是强行破门,也可能是更极端的手段!
陈明远不再犹豫!他猛地首起身,不再掩饰,如同扑向猎物的猎豹,两步冲到档案柜前!他的手,这一次没有任何迟疑,精准地抓住了那份标记着“‘守门人’计划 - 最终评估报告(失败)”的牛皮纸档案袋!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档案袋冰冷封皮的刹那——
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猛地从密室厚重的合金门外传来!整个房间都为之颤抖!顶灯疯狂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只有应急照明亮起惨绿的光芒!
紧接着,是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在门外走廊上凄厉地响起!还有密集而慌乱的脚步声、呼喊声!
“敌袭!B3区发生爆炸!有武装人员突入——!” 门外的扩音器里传来警卫声嘶力竭的警告!
对方动手了!而且手段如此暴烈首接!为了阻止他拿到这份档案,竟然不惜强攻国安部核心区域!
陈明远眼中寒光暴射!他将那份沉重的档案袋死死抱在怀中,如同抱着最后的希望与武器。他迅速退到办公桌后,拔出了腰间隐藏的配枪,冰冷的枪口指向剧烈震动的合金门。门外,激烈的枪战声、爆炸声己经响成一片!
风暴,终于降临在这最核心的密室之外。而怀中的这份“守门人”档案,究竟是打开真相的钥匙,还是招致毁灭的诅咒?答案,就在门外的血与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