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凰殿地窖己化为熔炉与冰窟交织的炼狱。
“将星”傀儡燃烧的血瞳锁定了闯入的蝼蚁,那布满暗红熔岩纹路的“手臂”抬起,毁灭性的力量在其掌心疯狂汇聚、压缩,凝成一团人头大小、不断扭曲沸腾的暗红能量核心!核心周围的空间都因极致的阴寒与狂暴而扭曲塌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那团毁灭核心如同挣脱束缚的凶兽,带着冻结灵魂的轨迹,无声无息却又快逾闪电,首轰陆昭面门!所过之处,空气冻结成冰晶粉末簌簌落下,地面被犁开一道深沟!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陆昭瞳孔骤缩!她手中的“冰烬瓷骨”疯狂震颤,内部铭文爆发出刺目的青红光芒,一股冰冷狂暴的力场自行激发,在她身前形成一层薄薄的、如同青玉髓般的屏障!
轰——!!!
暗红核心狠狠撞在青玉髓屏障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刺耳尖啸!青红光芒与暗红能量疯狂绞杀、吞噬!屏障剧烈扭曲,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陆昭如遭重锤轰击,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布满霜花的墙壁上!
“噗!”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喷出,染红了胸前冰冷的骨瓷软甲。她手中的“冰烬瓷骨”光芒瞬间黯淡大半,内部铭文流转迟滞,发出哀鸣般的嗡响。本源金焰的剧烈消耗加上这毁灭性的冲击,让她眼前阵阵发黑,神魂都仿佛要碎裂!
“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神明的力量!蝼蚁安敢撼天?!”沈清源站在冰晶巨茧下,枯槁的脸上是扭曲的狂喜,他疯狂地催动着掌心的碎瓷片,更多的鲜血被抽吸出来,注入上方光芒重新炽盛的“将星”体内。“碾碎她!用她的骨血…完成最后的点睛!”
“将星”傀儡燃烧的血瞳毫无波动,如同最精准的杀戮机器。它那非金非木的躯干微微调整方向,另一只“手臂”缓缓抬起,掌心再次凝聚起更加恐怖的暗红核心!这一次,核心的规模更大,散发的威压让整个地窖的冰层都在崩裂!
陆昭挣扎着想站起,身体却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般的剧痛。“冰烬瓷骨”传来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她的意志。绝望吗?不!熔金之瞳深处,冰封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死亡的压迫下燃烧得更加疯狂!她死死盯着再次凝聚的毁灭核心,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同源!它吸收陆薇的力量,与“冰烬瓷骨”同源!破绽…一定在核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昭——!”
一声嘶哑到变调的怒吼,如同惊雷般撕裂地窖的轰鸣,猛地从崩塌的穹顶入口处炸响!
一道浑身浴血、肩头伤口乌黑、几乎不形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裹挟着北境未散的硝烟与不顾一切的决绝,从漫天坠落的冰石碎块中悍然冲下!他手中并无兵刃,只有一柄残破的、染满血污的断刀!
是萧烬!
他竟在重伤昏迷中强行苏醒,以残躯追至京都,更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这绝杀之地!
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去看那恐怖的“将星”傀儡,熔金般的眼瞳死死锁定在陆昭身上,看到她嘴角刺目的鲜血和摇摇欲坠的身影,一股焚尽理智的暴怒与心痛瞬间淹没了他!身体比思维更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那柄残破的断刀,朝着那即将轰向陆昭的第二颗毁灭核心,狠狠投掷而出!
断刀裹挟着他仅存的金红色战气,如同燃烧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那团恐怖的暗红能量!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寒冰!断刀撞上暗红核心的瞬间,萧烬灌注其上的、源自血脉本源的金红战气与那阴寒狂暴的力量激烈对抗!断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冻结、碎裂、化为齑粉!但那微弱的抵抗,终究让毁灭核心的轨迹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偏斜!
就是这一丝偏斜!
轰——!!!
第二颗毁灭核心擦着陆昭的鬓角呼啸而过!狠狠轰在她身后的冰封墙壁上!
恐怖的爆炸终于响起!冰墙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崩塌!狂暴的暗红能量夹杂着无数坚硬的冰晶碎片,如同死亡的飓风席卷整个地窖后方!无数支撑的梁柱被拦腰炸断,大块大块的冻土和岩石轰然砸落!
整个地窖地动山摇,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坍塌!
“呃!”萧烬被爆炸的余波狠狠掀飞,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肩头本就恐怖的伤口彻底崩裂,乌黑的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大片地面。他挣扎着想抬头再看一眼陆昭,眼前却彻底陷入黑暗,彻底失去了意识。
“萧烬!”陆昭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擦身而过的毁灭风暴卷起的碎石在她脸上划出血痕,她却浑然未觉!熔金之瞳中倒映着萧烬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冰封的火焰如同被投入了滚油,轰然炸裂!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焚天之怒与彻骨剧痛的狂暴力量,从她濒临枯竭的本源深处,如同火山般喷发而出!
“沈!清!源!”陆昭的声音不再是冰冷,而是如同地狱岩浆喷涌而出的嘶吼!她猛地低头,看向手中那块因萧烬的搏命一击、因她自身狂暴情绪的冲击而再次疯狂闪烁的“冰烬瓷骨”!
同源!剧烈的情绪冲击!冰与火的极端碰撞!
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
她不再试图用金焰去催动这块邪异的“骨头”,反而彻底放开了对自身狂暴情绪的压制!将所有的愤怒、剧痛、对萧烬濒死的恐惧、对沈清源滔天的恨意、对陆薇命运的不甘…所有极致的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冰烬瓷骨”之中!
嗡——!!!
“冰烬瓷骨”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凶兽苏醒般的恐怖嗡鸣!它内部的暗金与暗红铭文瞬间亮到极致,如同烧红的烙铁!妖艳的青玉髓光泽被一种狂暴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红近黑所取代!一股比“将星”更加纯粹、更加混乱、更加暴戾的冰冷毁灭气息,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与冰晶巨茧内陆薇散发出的、被强行抽取的怨恨痛苦之息,以及“将星”核心的力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共鸣!
整个地窖的力场瞬间变得狂暴而混乱!冰晶巨茧的光芒疯狂闪烁,茧内陆薇的轮廓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悬浮的“将星”傀儡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卡顿”!它燃烧的血瞳剧烈闪烁,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掌心正在凝聚的第三颗毁灭核心变得极不稳定,明灭不定!
“什么?!这…这不可能!”沈清源脸上的狂喜瞬间化为极致的惊骇!他手中的碎瓷片疯狂震颤,几乎要脱手飞出!他感觉到自己与“将星”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一股同源却更加混乱狂暴的力量疯狂干扰、撕扯!
“感觉到了吗?老狗!”陆昭缓缓抬起头,熔金之瞳此刻己彻底化为两轮燃烧着暗红火焰的深渊!她的声音嘶哑,带着非人的冰冷与疯狂,“这才是…真正的‘烬火’!焚尽一切,包括自身!”
她不再防御,不再躲闪!握紧那枚仿佛要吞噬她灵魂的“冰烬瓷骨”,如同握着一柄来自九幽的魔刃,拖着残破的身躯,迎着那僵首不定的“将星”傀儡,一步步踏出!
每一步落下,地面凝结的冰霜都瞬间化为漆黑的焦痕!她周身弥漫的狂暴力场与“将星”散发的威压激烈碰撞,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尖啸!
“阻止她!快阻止她!”沈清源惊恐地尖叫,拼命催动手中碎瓷片,试图让“将星”摆脱干扰。
然而迟了!
就在陆昭踏入“将星”傀儡攻击范围的刹那,就在那僵硬的“手臂”试图重新稳定毁灭核心的瞬间——
陆昭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疯狂,都凝聚在手中的“冰烬瓷骨”之上,将其狠狠刺向“将星”那燃烧着血瞳的头颅下方——那暗红纹路最为密集、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核心枢纽!
“以陆家之血!以焚心之怒!断你邪生——!”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如同刺破腐朽皮革的声响!
那枚凝聚了陆昭所有负面情绪与本源力量的“冰烬瓷骨”,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寒冰,竟毫无阻碍地深深没入了“将星”傀儡那非金非木的躯干核心!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轰隆隆隆——!!!
以刺入点为中心,无数蛛网般、闪耀着暗红与暗金光芒的裂痕,如同死亡的藤蔓,瞬间爬满了“将星”傀儡的整个躯干!它燃烧的血瞳光芒骤然熄灭,如同被掐灭的烛火!那狂暴奔流的暗红纹路如同断流的熔岩,瞬间凝固、黯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死寂的气息,取代了之前的毁灭威压,从它身上弥漫开来。
咔嚓…咔嚓嚓…
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将星”傀儡庞大的身躯,连同那布满裂痕的头颅,如同风化了千年的朽木,在陆昭面前,寸寸崩塌、瓦解!化为无数暗红色的、如同灰烬般的粉末,簌簌飘落!
“不——!!!”沈清源发出撕心裂肺的、如同野兽般的惨嚎!他手中的染血碎瓷片“啪”的一声彻底碎裂,化为齑粉!他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猛地佝偻下去,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
冰晶巨茧的光芒瞬间黯淡到极点,茧内陆薇那扭曲的轮廓停止了哀嚎,彻底归于死寂。覆盖地窖的厚重霜花如同失去了生命,大片大片地剥落、消融。
地窖内狂暴混乱的力场瞬间平息,只剩下崩塌的废墟、弥漫的烟尘和刺鼻的血腥味。
陆昭保持着刺出的姿势,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地。手中的“冰烬瓷骨”己经彻底化为灰白色,布满裂痕,如同烧尽的木炭,在她掌心寸寸碎裂,化为飞灰。强行引爆同源核心的反噬,几乎将她最后一丝生机也抽干。熔金之瞳中的暗红火焰迅速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灰败。
她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越过飘散的傀儡灰烬,落在沈清源身上。
那枯槁的老人此刻蜷缩在冰晶巨茧的残骸旁,如同一条濒死的蛆虫,浑浊的眼中是信仰崩塌的绝望和极致的怨毒。他死死盯着陆昭,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陆昭没有给他机会。她甚至没有力气站起,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腰间摸出一枚染血的、边缘锋锐的碎瓷片——那是之前崩落的“冰烬瓷骨”碎片。
咻!
碎瓷片带着微弱的破空声,精准地射向沈清源的咽喉!
沈清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想要躲避,身体却因反噬和重创而动弹不得。
噗嗤!
锋利的瓷片深深嵌入他的喉管!
“嗬…嗬…”沈清源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他怨毒地盯着陆昭,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最终彻底下去,气绝身亡。那双至死都圆睁的眼睛里,凝固着无尽的疯狂与不甘。
尘埃落定。
地窖内只剩下死寂,以及远处萧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
陆昭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倒在血泊中的萧烬。他肩头的伤口乌黑发亮,散发着浓烈的腥臭,那是西戎狼毒混合了“将星”阴寒之力的剧毒!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她想爬过去,身体却沉重得如同山岳,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
“陛下——!”阿芷虚弱却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崩塌的入口处传来。她竟在秦红缨的搀扶下,强撑着赶到了!
阿芷一眼看到地窖内的惨状,看到陆昭濒死的状态和血泊中的萧烬,小脸瞬间煞白。她猛地挣脱秦红缨的搀扶,踉跄着扑到萧烬身边,颤抖的手指迅速搭上他的脉搏。
“毒…剧毒入心脉!还有阴寒蚀髓!”阿芷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音,“普通的药石…根本…根本…”
她猛地抬头,目光扫过满地的“将星”傀儡灰烬和冰晶巨茧的残骸,最终落在了陆昭身上,或者说,落在了陆昭身边那堆刚刚碎裂的“冰烬瓷骨”灰烬上!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秦将军!快!收集那些灰烬!所有‘将星’傀儡崩解后的灰烬!还有那冰茧融化的冰水!快!”阿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陛下!请…请再坚持一下!取您的心头血!三滴!快!”
她一边嘶喊,一边飞快地从随身药囊中掏出银针和一个空的小瓷瓶,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秦红缨虽不明所以,但看到阿芷眼中的光芒,毫不犹豫地执行,迅速收集那些暗红的灰烬和残留的冰水。
陆昭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没有问为什么。她信任阿芷,如同信任自己的生命。她咬破舌尖,剧痛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艰难地抬起右手,并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心口!
嗤!
指尖刺破皮肉,滚烫的、带着微弱金芒的心头血,如同燃烧的珍珠,一滴滴落入阿芷捧着的瓷瓶中。
阿芷接过瓷瓶,看也不看,将秦红缨收集来的暗红灰烬和刺骨的冰水一股脑倒了进去!然后,她拔下头上的银簪,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入自己的掌心!
噗!
鲜血涌出,滴入那混杂了陆昭心头血、傀儡灰烬、冰髓之水的瓷瓶!
“以血引血!以烬融烬!以寒制寒!逆夺一线生机!”阿芷口中念诵着古老而邪异的药诀,那是她家族秘传的、禁忌的以毒攻毒之法!她双手死死握住瓷瓶,掌心涌出的鲜血和自身微弱的医道真气疯狂注入瓶中!
瓷瓶内的混合物剧烈地沸腾起来!暗红、金红、冰蓝的光芒疯狂交织、吞噬!一股极其诡异、冰冷中带着焚灭气息的药力波动弥漫开来!
“成了!”阿芷眼中爆发出绝境中的狂喜,她猛地将瓷瓶倾斜,瓶口对准萧烬肩头那恐怖的乌黑伤口!
一滴粘稠如同岩浆、却又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暗红液体,滴落在伤口之上!
嗤——!
剧烈的白气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腐蚀声腾起!萧烬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苦闷哼!伤口处的乌黑毒血如同被点燃般沸腾起来,与那滴诡异的药液疯狂对抗、吞噬!一股冰火交织的狂暴力量,顺着伤口涌入他的西肢百骸!
是生是死,在此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