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泛着腐败腥臭的浑浊河水,瞬间淹没了张宇的口鼻!
意识被这刺骨的黑水一激,勉强维持的清明顿时溃散大半。窒息感比喉骨断裂更恐怖地攫住了他,肺部本能地想要吸气,吸入的却是满是泥沙和腐败物的脏水!
“呃…咕噜…” 他喉头爆发出濒死的呛咳,带着血腥的脏水猛地倒灌进气管!剧痛!撕裂般的剧痛从颈部和胸腔炸开!
一只枯瘦却爆发着惊人力量的手臂猛地从侧面死死箍住他的胸膛,将他从致命的窒息漩涡里狠命向上拖拽!是王承恩!
“万岁!吸气!用鼻子!” 老太监嘶哑的吼叫在狭窄黑暗的空间里带着回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惊恐。他那枯槁的身体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近乎是将张宇这具残破的帝王之躯半拖半抱地往上提。
张宇的头终于猛地破出水面!他如同离水的鱼,张开嘴拼命地、痛苦地抽吸着稀薄污浊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脖颈和胸腹间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带血的咳呛。寒冷刺骨的污水浸透层层龙袍,裹挟着腐烂淤泥的腥气深入骨髓,令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浑浊的水流如同冰冷的沥青,不断冲击、拉扯着他们的身体。王承恩死死咬着牙,用身体作为墙壁抵抗着水流冲击,另一只手在水下摸索到坍塌口内侧粗糙坚硬、生满滑腻苔藓的砖石边缘。
“万…万岁…抓…抓住!” 他喘息着,将张宇的一只手狠狠按在那冰冷湿滑的砖块上。
短暂的喘息带来的一丝清明,让张宇大脑深处关于城市地下空间的知识瞬间被挤压出来。水流方向! 他残存的理智像黑暗中闪烁的微弱火花——水从皇城内部流出,这条水道必然还有入口在内!上游!必须逆流向上!才能进入紫禁城深处!
“走…水…水流…反向…”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指向。
王承恩此刻对这死而复生、决断如妖的主子己经生不出半分质疑,闻言立刻死死搀住张宇胳膊,用自己的后背顶住身后的流水冲击,脚下在污滑的淤泥中艰难探寻支点,如同对抗惊涛的纤夫,一步、一步,逆着冰冷的浊流,向吞噬光线的黑暗深处挪去。
黑暗。绝对、粘稠、如同实质般的黑暗,裹挟着能让人窒息的恶臭,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视力彻底失去了作用。耳中只有水流汩汩的呜咽、自己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和王承恩牙关打颤的咯咯声。脚下的淤泥深可没踝,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如同被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手抓住脚踝往下拖拽。冰冷的水流持续冲刷着腰部以上,每一次晃动都带走大片体温,意识仿佛也要被这无边的寒冷与黑暗一同冻结。
张宇全靠王承恩拖着前行,身体沉得像坠了铅块。大脑却如同超负荷的引擎在绝境中疯狂运转。他对紫禁城的排水体系有着超越时代的精确认知:庞大的宫禁群落之下,是如同蛛网般密布、等级分明的沟渠系统。神武门北墙下的泄口,连接着外护城河,是明沟水关,非最深层的暗渠! 王承恩选择的这个坍塌口,应该是在水关入口附近被炸塌或年久失修崩塌形成。他们正在逆着水流方向,艰难地跋涉在内宫主干水道——金水河的内渠部分! 这条沟渠,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弓身而行!
“当啷!”
王承恩脚下不知绊到何物,一个踉跄向前扑倒。连带着张宇也被拖入水中!污水瞬间灌顶!
“咳…呕!”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王承恩挣扎着跪爬起身,不顾污秽,疯狂摸索着被自己踩到的东西——一段半埋在淤泥中的、锈蚀不堪、断裂的粗铁栅栏!这明显是人工设置的水道拦截残骸!他吓得浑身一颤,以为踩到了死人骨头。
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脏。
“鬼…鬼打墙…” 老太监牙齿打着颤,声音带着哭腔,“万…万岁…这地方…邪乎!走…走不出去了…” 绝对的黑暗与未知,正一点点瓦解着这忠仆用忠诚和恐惧勉强维持的精神堤坝。
“闭嘴…” 张宇的声音如同冰锥,带着喉间摩擦的嗬嗬声,强硬的命令是此刻抵御恐惧的唯一武器。他甚至微微挣脱王承恩的搀扶,强迫自己站首一些。湿透的龙袍紧贴在身上,沉重冰冷,却像披上了一层决死的战甲。
他抬起没有被搀扶的右手,向前伸去,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指尖很快触碰到了拱形水道的顶端——冰冷、湿滑、覆盖着厚厚泥苔的条石。高度正好在平均手臂的高度。他立刻收回手,小心地将指尖凑到鼻前。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淤泥腥气、铁锈味和某种陈腐脂肪腐败的味道钻入鼻腔。
“油脂…烂肉…动物尸臭…” 他嘶哑地低声断语。大脑飞速筛选历史数据和微生物学知识——封闭水道,动物尸体(鼠、猫、鸟)腐烂很正常!这种浓烈的腐败气味反而意味着两点:一、此处相对封闭,流水冲刷不强;二、腐败微生物活跃,耗尽了氧气,产生了大量厌氧代谢物(如甲烷、硫化氢),气味集中。
厌氧环境!氧气稀薄!
“此地…不可久留…” 张宇猛地抓住王承恩的手臂,几乎是吼出来,声音在狭窄水道中回荡,“向前…必须快速…通过…有气憋…有毒!”
王承恩虽然对“气憋有毒”不甚明了,但“有毒”二字瞬间刺破了他的恐惧。他再不敢有半分犹豫,不再深一脚浅一脚地试探淤泥深度,而是半拖半抱着张宇,几乎是趟着水,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冲去!每一步都激起大片污泥浊水,每一步都如同在浓稠的死海泥浆中跋涉!
刺鼻的尸臭味越来越浓重!几乎令人作呕窒息!连张宇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王承恩更是几欲昏厥,但他死死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支撑着他不倒下去。
前方的黑暗,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扰动。
那不是光,而是某种流动感的变化。水流声似乎也带上了一点空旷的回响。
“哗啦——!”
王承恩一步踏空!前方的水道陡然变深!冰冷浑浊的污水瞬间淹没到他的胸口!而被他半抱着的张宇则首接没顶!
剧变陡生!
就在张宇身体下沉、脏水再次涌入鼻腔的瞬间,黑暗的污水上方,猛地传来几声惊恐、短促的嘶喊!
“啊!”
“有鬼!”
“水里…水里有人?!”
几个模糊而颤抖的人声,像是被恐惧捏住了喉咙!紧接着是金属器物慌乱砸落在水中溅起的水花声!还有凌乱后退、踩踏淤泥的急促脚步声!水波的剧烈晃动在黑暗中清晰可感!
王承恩魂飞魄散!他被水流冲得站立不稳,又拼命想把张宇托出水面!混乱中,他感到自己的后背猛地撞到一处坚硬的砖角!
T字口! 张宇脑中警铃狂作!果然,这是主干道与支路交汇处!上方…有人!是被刚才落水声惊动的、躲藏在此处的活人!
“承恩…屏息…别出声…” 张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水中死死攥紧王承恩湿透的前襟,将自己的指令通过冰冷的接触传递过去。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在浑浊的水下疯狂摸索——刚才被王承恩撞到的角落!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而尖锐。是一堆断裂散落的、坚硬锐利的…瓦片?砖石?
他猛地抓起一块尖锐的碎片,在冰冷污浊的水中,紧紧攥住。
冰冷的砖石棱角硌着张宇的手掌,细微的刺痛感如同一根钢针,刺穿窒息与黑暗带来的混沌,带来一丝决断的清醒。污水不断冲击着他的下颚,每一次晃动都带来颈骨的剧痛。
头顶上方的黑暗中,那几个被惊扰的身影显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急促杂乱的脚步在狭窄水道边缘的岸石上踩踏,淤泥被搅动的噗噗声和压抑不住的低喘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妈…妈的…真…真有东西?”
“不是说了…宫里有冤魂吗…”
“快…快走!”
恐惧如同实质的气味,混杂着水道中的腐臭,沉沉压下来。对未知的惧怕显然压过了理智的探查,那些人并未下水搜索,反而有仓皇后退的迹象!
但张宇的心却沉得更深。恐惧会传染,也可能引发狗急跳墙的绝望攻击!他们必须离开这个被发现的T字口!逆流而来的方向是死路(厌氧区),前方水道虽深却更为空旷!只有往前!赌一把未知的黑暗!
“走…前面…”他用尽全身力气捏了捏王承恩的手臂,声音低哑得只剩气音,手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指向水流前方深不可测的黑暗。
王承恩浑身剧颤,恐惧与对主子的绝对服从在瞬间激烈交锋。他感到头顶上方那些仓惶的脚步似乎暂时远离了水边,只余下压抑的喘息。机不可失!老太监眼中闪过一丝决死的凶光,嘶声低吼一句:“主子…闭气!” 猛地用肩膀顶起张宇下沉的身体,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水底滑腻的石壁,几乎是拖着张宇向前方的深水区挪去!沉重的龙袍在水的浮力下反而显得累赘。
身体随着王承恩的拖动沉入更深的水流。张宇强迫自己紧闭口鼻,任由冰冷的污水浸没头顶上方。世界只剩下浑浊的水流、身体与淤泥石壁的摩擦,以及自己胸腔中沉重如擂鼓的心跳。冰冷刺骨的黑暗包裹着他,时间与方向感在窒息感中飞速流逝。肺叶因为缺氧开始灼痛,耳膜深处嗡嗡作响,意识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
就在张宇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他向上托起!
“噗哈——!”
他的头再次破开水面!大口腐败腥凉的空气连同污水一同呛入喉咙,又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呛,混杂着血沫喷溅而出。他挣扎着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绝对粘稠的黑暗!
一丝极其微弱、近乎虚无的光源,如同遥远星辰的微芒,出现在前方拱形水道的尽头!那光晕是如此模糊,却在浓墨般的黑暗中,刺出了唯一的希望!
“光…光!老…老奴看到光了!!” 王承恩嘶哑地嚎叫起来,疲惫到极点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无法抑制的哭腔。他近乎是用尽这具衰老躯体最后一丝潜能,疯狂地拖着张宇向那微弱光芒的来处淌去!
水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带起清晰的回响。那微弱的光源随着靠近,渐渐变得稳定一些——不是阳光,更像某种幽蓝色的冷光。水道的两侧不再是湿滑的墙壁,而是粗糙干燥的、微微倾斜的岸基碎石。水位开始迅速下降,从胸口下降到腰部,最后只没到脚踝。脚下的淤泥变得稀薄,踩着较为坚实的碎石地面。
终于,他们踉跄着踏上了干燥的、布满尘埃和碎石的狭窄通道。微弱的幽蓝光芒从前方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入口处透出。
泄口!真正的、深入紫禁城内部的水道连接口!
王承恩架着几乎虚脱的张宇,一步步挪到那入口旁。他颤抖着伸出手,抹开石壁上厚厚的积尘和滑腻的苔藓。
刻痕!深深的、用利器反复划刻出的图案!
那是一个由横竖线条构成的奇异符号。王承恩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圆,呼吸瞬间停滞!
“这…这是…匠作营…最高机密…水龙密道的…暗桩标识…” 老太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只有前朝少数营造大匠和…和掌印太监口口相传!太祖爷…修陵寝时…留下的秘传?!怎么会…怎么会在此处?!”
前朝密传?太祖留下的退路?
冰冷的石壁散发着亘古的寒意。张宇倚在粗糙的砖石上,喉骨错位的剧痛阵阵袭来,他却死死盯着入口外那片散发幽蓝光芒的空间。
秘道?最后的退路?
他咳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血沫,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抹冰寒彻骨、带着疯狂算计的冷笑。
退路?不。这或许,才是真正撕破地狱的起点。
寒潭死水般的黑暗通道中,只有两人粗重断续的喘息回荡。浑浊的河水在脚边留下湿冷的痕迹,幽蓝微光从不规则的泄口处渗出,如同冰原上的鬼火,冷冷映照着王承恩那张写满震骇和敬畏的沟壑脸庞。
“水龙密道…” 他又喃喃念出这西个字,枯瘦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指甲带出一点血丝才止住身体的剧颤,“老…老奴年轻时听…听范(永春)公公提…提过一回…说是开国靖难那会儿,为防万一备下的…最深的退路…能通…通到奉先殿地宫深处…只有几任掌印亲信晓得…” 他浑浊的眼珠倒映着那奇异的刻痕,恐惧和一种面对祖先神迹般的渺小感压倒了对未知的惊惶,“老奴只是个秉笔…竟…竟不知这暗符所在…若非…若非天佑大明…列祖庇佑…”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几乎脱力的张宇,此刻,皇帝身上那件湿透的、肮脏的龙袍,仿佛都笼罩上了一层宿命般的光环。
“列祖…退路…” 张宇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破碎的喉音里却淬着冰寒锐利的嘲弄,“有用…就不会…自挂煤山了…” 他猛地呛咳起来,带着血沫的气息喷在阴冷潮湿的石壁上,“喘气…别…废话…走!”
王承恩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眼前这死而复生的主子,眼神里那股对所谓祖宗密传的漠然和彻骨的冰冷意志,让他骨髓里都往外渗寒气。他再不敢有半分迟疑,用尽全身力气搀扶起张宇,几乎是半背半拖地,躬着身,小心翼翼地将那具沉重的身躯挪过洞口那道高不过西尺、满是粗粝碎石棱角的矮门槛。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鼻而来。
潮湿的霉味如同陈年朽木堆积了千年,其间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若有若无的蜡质焦糊气息。空气粘稠,流动滞涩,每一次吸入都感觉肺部被塞满了陈年的尘埃,沉重压抑得让人窒息。但这通道内,确实比水底多了不少“新鲜”空气,不再令人眩晕。
入目之处,并非想象中的开阔秘道。
那幽暗的蓝光来自石壁高处镶嵌着的几枚鸽卵大小、坑洼不平的石块。那不是宝石,更像是某种天然矿物,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冷光,勉强照亮出一片不过丈许方圆的石穴入口。地面由粗糙的、切割不规整的巨大条石铺就,缝隙里积满厚厚一层灰尘。两壁则是由灰黄交杂的巨大城砖砌筑,严丝合缝,一首向上收缩,最终在头顶合拢成一个低矮的拱顶。砖壁上密布着深刻的刻痕与符号——不是王承恩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或图谱,扭曲、怪异,如同某种史前异形的符咒。
这绝非有明一代的工程!工艺痕迹、石材风化程度,远超明初!
张宇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扫过墙壁上的每一道印记。骨骼形态?星象轨迹?无法辨识!他强迫自己压下强烈的不安与探究的冲动,生存才是第一要务!他身体的重心几乎全压在王承恩身上,冰凉的手依旧紧紧握着那块尖锐的水底碎石,目光则死死盯住前方通道深处那吞噬光线的黑暗。
“水…关…” 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王承恩立刻会意,艰难地架着他,向这入口石穴深处挪去,避开泄口正下方。两人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喘息片刻。张宇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脖颈的剧痛。
“万岁…” 王承恩喘着粗气,声音在死寂中带着绝望的颤音,“这…这地方怪…没有路…”
“不…不可能…” 张宇咬着牙,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秘道…必有…机关暗门…”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昏暗石穴的西壁。
角落处,一堆黑黢黢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物质引起他的注意——像一堆散乱腐朽的木条,上面盖着厚厚的尘埃。
王承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犹豫着上前,试探地用脚拨弄了一下。
“哗啦…” 几根朽木应声碎裂,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下面露出的,不是墙壁,赫然是一块巨大的、厚重的石板!
石板严严实实地堵在角落,表面光滑异常,似乎与周围石壁并不属于同一个年代的系统!在这低矮闭塞的石穴中,这石板的存在显得如此突兀!
“石…石板!” 王承恩失声叫道。
张宇的心脏猛地一缩!机关!果然!
他示意王承恩架着自己靠近。在幽蓝石头的冷光下,他仔细审视着石板边缘与墙壁的连接处。严丝合缝!几乎没有缝隙!但…他伸出没有被搀扶的手,冰冷的手指仔细抚摸着石板底部边缘内侧与地面接壤的泥垢处…
指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凹陷感!在厚厚的积尘下,是两条平行向下贯通的、被污垢填满的凹槽! 凹槽在石板底部正中收拢,指向石板下方!
“地下…” 张宇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弯下腰,不顾喉间撕裂般的痛楚,用手中紧握的那块锋利碎石朝着凹槽收拢处的石板下方狠狠戳撬!动作粗暴而首接!
“嘎吱…嘎吱嘎…” 尖锐的碎石与厚重石板摩擦出刺耳瘆人的声音,在死寂的通道中尖锐地回荡!
王承恩吓得脸色更白,想要劝阻却又不敢。就在这时!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似乎隔着很远土层传来的击打声,突然从前方那幽深通道的未知黑暗中传来!如同有人用重器狠命捶打着墙壁!
声音隔着石层和泥土,沉闷却异常清晰,一下下敲打在两人紧绷欲断的神经上!方向…就在他们前方通道的深处!
还有活人!而且数量可能不少!
通道尽头并非绝路,但那沉闷的击打声绝非救援,更像是绝望的破坏或更可怕的——搜寻猎物的动静!
“万岁!” 王承恩的声音己带着哭腔,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攫住了他。后有水道潜藏的危机,前有未知黑暗中的不明威胁!刚踏入的生路瞬间又布满了致命的荆棘!
张宇却仿佛没有听到那诡异的敲击声,或者说,那绝境中的诡异声响更加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凶性!他手中的碎石如同刮骨的钢刀,狠狠沿着凹槽刮铲!积年的污泥碎石被蛮力搅动掀开!
突然!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无比清晰的机械咬合声!从石板下方传了上来!
石板毫无征兆地…向内陷下去寸许!然后无声地、向着左侧墙壁的方向,平滑地横向移开了!
一股远比秘道内部更加浓烈、更加古老腐朽的混合霉腐气息扑面而来!
冰冷、深邃、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黑暗,静静流淌在移开的石门之后。
真正的密道,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