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导演的戏,在每个演员那里,估计都是个稳拿票房的契机,基本上,秦墨这个名字,基本上和票房,口碑捆绑了,他出手,九成九都是佳作,他的剧本,选角几乎都是一流水准,在业界也是颇有名望。她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邀约,将自己关在公寓里,像苦行僧般投入剧本的研读,嗯,争取做得更好,她的房间,每天出入也就只有必要的拿外卖,健身保持身形和体能,或者,苏晓晓来找,她关起窗帘,努力带入角色,营造那种氛围,黑暗中的苦苦挣扎。 角色A——一个被命运反复捶打,在绝望与不甘中挣扎求存的女人,她甚至有了自己对这个角色的基本延伸,她能大概猜到这个角色应该在什么样的年纪,是什么样的个性,甚至,她的神态,她应该呈现的动作,她都有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诠释,所谓的塑造角色,应该是连同角色本身的轮廓,也有自己的构思,这样才能入木三分。
林溪将剧本翻得起了毛边,密密麻麻的笔记写满了对角色的理解。她对着镜子练习,一遍遍揣摩角色在极端情绪下眼神的细微变化、声音的颤抖与克制、肢体语言传达的无声呐喊。沈砚指导过的每一个细节——那句轻冷带笑的“我恨你”,那个被掏空灵魂的漫长停顿——都被她反复咀嚼,力求融入骨髓。 几天后,苏晓晓几乎是撞开了林溪公寓的门,激动得声音劈叉: “溪溪!秦导他,秦墨导演工作室的邮件!让你下周三下午两点去试镜!是秦导亲自试镜!我的天爷啊!”苏晓晓原地蹦了两下,脸涨得通红。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上林溪的头顶,让她眼前甚至花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沉甸甸的压力也随之落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秦墨导演的亲自试镜,其严苛程度在圈内是出了名的。 她立刻拿出手机,指尖微微颤抖地给沈砚发消息:【林溪】:沈老师,收到秦导工作室的试镜通知了!下周三下午两点!谢谢您!我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力荐。消息几乎是秒回,想来沈砚也是收到了秦墨的回信,【沈砚】:嗯。地址发我,省得你又迷路,上次视镜,迷路耽误了西十分钟。还有,心无旁骛,专注角色本身就好。依旧是简洁的口吻,却带着磐石般的力量,瞬间抚平了林溪心头最后一丝慌乱。 她更加忘我地投入准备,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林溪就是这样的人,认定的事情,她就要死磕到底。
这天下午,在反复练习一段情绪压抑到极致的内心戏后,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扶着墙壁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不能再这样了,她需要透透气。 戴上帽子和口罩,甩开了房间里沉闷的空气,林溪漫无目的地走进了城市深处一条充满岁月痕迹的老巷,她忽然没来由地有一种新生一般的触动。阳光被高大的梧桐切割成碎片,洒在青石板路上。初夏的风带着暖意,拂过巷子两旁爬满藤蔓的老墙。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时光流淌的宁静。
巷子深处,一家不起眼的古董店吸引了她的目光。店门是厚重的老榆木,门楣上挂着一块小小的、被岁月磨蚀得发亮的木匾——“藏拙斋”。橱窗里没有琳琅满目的奢华,只静静地陈列着几件造型古朴、带着历史尘埃的旧物。 吸引林溪驻足的,是橱窗角落一枚静静躺在深色丝绒上的黑金指环。那指环的材质、色泽,尤其是上面那些极其细微、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力量的图腾纹路,竟与沈砚指间那枚神秘的黑金指环,有着惊人的相似。她不由自主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内光线幽暗,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卷、檀香和灰尘混合的独特气味。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戴着老花镜的干瘦老者,正伏在柜台后,用一块柔软的绒布,极其细致地擦拭着一个青花瓷瓶。 “随意看。”老者头也未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老先生,”林溪走到橱窗前,指着那枚黑金指环,“请问,这个能看看吗?”
老者这才缓缓抬起头,透过厚厚的老花镜片,目光浑浊却锐利地扫过林溪的脸。他慢悠悠地起身,打开橱窗的铜锁,小心翼翼地将指环取出,放在柜台的黑色绒布上。 近距离观察,林溪的心跳得更快了。这枚指环触手冰凉沉重,非金非铁,质感奇异。那些繁复的暗纹在幽暗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尊贵和……肃杀之气。与沈砚那枚的相似度,高达九成。
“老先生,这指环……有什么来历吗?”林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老者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拿起指环对着从门口斜射进来的一缕光看了看:“小姑娘,眼力不错。这东西……年头不浅了,不是咱们这地界常见的路数。”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材质很特别,据说是天外陨铁融了深海沉金所铸,水火不侵,当然,传言不可信,可不能怨老夫我坑你,不过这材质,的确世所罕见,现如今,倒是很难一见了,倒是,十几年前,电视上看到过。上面的纹路,”他用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暗纹,“很独特,应该是某个世家大族的东西吧?这东西见一眼,就忘不掉。”林溪的心猛地一沉,这两个充满力量与权柄的词汇,让她联想到沈砚身上那种超然物外却又极具威慑力的气质。 “嗯。”老者点点头,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传说拥有这种徽记的家族,树大根深,在历史的暗流里,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不过,”他自嘲地笑了笑,将指环放回绒布上,“都是些老掉牙的传说了。这枚,是个高仿,但也有些年头了。小姑娘若感兴趣,权当个玩意儿收着。”
仿品?林溪看着那枚静静躺在丝绒上的指环,心中疑云翻滚。沈砚那枚……也是高仿吗?还是……真品? “谢谢您,我再想想。”林溪没有买下指环。她需要消化这些信息。离开“藏拙斋”时,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古朴的“藏拙斋”牌匾,沈砚的形象在她心中变得更加深邃、神秘,笼罩在一层厚重的、不为人知的面纱之下。他,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