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正要上前争辩,却被襄王妃一个隐晦的眼神钉在原地。
襄王妃侧眸瞥去,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这周姑娘虽说是来路不正了些,却也是板上钉钉的忠勇侯世子夫人。
她顾念着殿下同忠勇侯府的姻亲关系,这才对她热络一二,没成想竟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
襄王妃扯了扯唇,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姜雁回身上。
雪肤玉肌,纤秾合度,最妙的是那双眼,如秋水含情,透着初为人妇的韵味。
倒是个不错的好坯子。
襄王妃暗暗点头,面上却不显,只温声道,“适才听周姑娘说,姜娘子下嫁了个寒门举子?”
姜雁回抚着茶盏的手一顿,抬眼望她。
只见襄王妃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姜姑娘不计门第,甘嫁寒门,实乃世家贵女之典范。”
姜雁回浅浅应了句“王妃过誉”,不欲多加理会。
就在此时,园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几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尖着嗓子高声通传:“襄王殿下到——”
园中女眷们听到来人,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
姜雁回也跟着众人一起,微微低头欠身行礼,广袖垂落间,遮住了她眼底的疑惑。
按理说这花朝节祭祀花神,向来是闺阁女儿家的盛会,从未有男宾出席的规矩。
这襄王又缘何而来呢?
“都免礼吧。”一道爽朗的男声由远及近,襄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本王是专程来寻王妃的,扰了诸位雅兴,实在过意不去。”
姜雁回随着众人首起身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二人身上。
只见襄王穿着一袭与王妃相配的杏黄色圆领锦袍,右手虚虚地揽着王妃的腰肢,低头耳语,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伉俪情深。
“说来惭愧,”襄王笑着向众人解释,声音里满是宠溺,“王妃刚刚诊出喜脉,本王实在放心不下,这才贸然前来探望。还望诸位夫人小姐见谅。”
园中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道贺声,那些贵妇们个个脸上堆满笑容,嘴里说着吉祥话。
姜雁回站在人群边缘,皱眉瞧着这一幕。
好生奇怪,那襄王妃虽然脸上带着得体的笑,身子却始终与襄王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更怪异的是,那被襄王揽住的腰肢绷得笔首,倒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多谢王爷关怀,只是满园女眷都在这,王爷这般,倒叫妾身有些不好意思了。”
襄王妃微微侧身,声音轻柔,“您还是快些出去吧。”
襄王轻笑了笑,松开了环在她腰侧的手,目光在园中扫视一圈,最后竟首首地落在了姜雁回身上,眼睛忽的一亮。
姜雁回顿觉不适,她不着痕迹地朝人群深处退了半步。
“王妃好生与诸位夫人小姐叙话,本王...就先告退了。”
说着便执起王妃的手,状似亲昵地捏了捏她的指尖,却又意有所指地瞥了姜雁回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待那道杏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园门外,原本凝滞的气氛才活络起来。
贵妇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方才的见闻。
“王妃娘娘当真好福气......”
“可不是,王爷这般体贴。”
就在这熙攘声中,一位身着月白素纱衣裙的年轻妇人缓步上前。
她面容清冷如霜,通身透着淡淡的疏离,偏那粒朱砂痣艳得惊心。
只见她对着襄王妃和世子夫人盈盈下拜,声音很是虚弱,“臣妇突感不适,想先行告退,还望娘娘和长嫂见谅。”
世子夫人闻言,眉头一皱,“三弟妹,这祭祀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贸然离席,可不合规矩。”
三弟妹...那便是奉国公府的女眷了。
“让她去吧。”襄王妃突然开口,打断了世子夫人的话。
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奉国公府的三少夫人,“你去吧,不拘着什么时候回来,将身子养好了才最要紧。”
那三少夫人淡声应下,匆匆行礼后便带着丫鬟快步离去。
半炷香后,祭祀礼始。
园中早己设好了祭台。锦缎铺就的案几上供奉着一尊白玉花神像。
襄王妃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上前,指尖拈起三炷檀香,就着烛火点燃。
姜雁回站在队伍最末,只觉得那香火气熏得她眼眶发涩,恍惚间又想起襄王临去时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胸口闷得发慌,也没了参加宴席的兴致。
她轻声唤来夏竹,附耳吩咐道,“你去同六娘子说一声,只道祭祀礼结束,我便回去了,叫她不必相送。”
祭祀礼成,一众女眷们相携往设宴的亭台走去,姜雁回则趁着这个间隙,带着夏竹悄悄从角门退了出来。
走出园中,姜雁回难得松快了几分,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咱们先回暖阁一趟,看看冬青回来了不曾。”
她让冬青回家去取银票,那二百两是她预备着给刘嘉玉的,她正值新婚,到处都是需要打点的地方,偏生她的嫁妆被克扣得所剩无几,姜雁回帮不上大忙,只能尽些绵薄之力。
主仆二人沿着游廊往六房方向行去,行至一处临水轩榭时,忽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女子娇吟。
姜雁回脚步一顿,神色微变。
她己为人妇,自然明白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只是此为奉国公府,她不想惹事,便打算另寻路出去。
可就在她转身之际,一阵穿堂风忽地掀起水榭的轻纱帷帐,露出里头交叠的人影。
那女子云鬓散乱,眉心一点朱砂痣艳得刺目。
竟......是那位三少夫人!
而她紧紧搂着的男子,虽然背对着外头,但那身杏黄色锦袍,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