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卓然的年轻人，正倚着门框，神色淡然地看着他们。
孙国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许墨径首走到孙国富面前，再次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
“华锦纺织，包括所有的设备、专利，我全资收购。”
全场死寂。
所有人，包括那些气势汹汹的供应商，此刻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许墨。
孙国富更是如遭雷击，他呆呆地看着许墨，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买下你的工厂。”许墨看着他，“前提是，你现在就签字。”
孙国富的眼睛里，先是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随即又被巨大的怀疑所取代，他颤声问：“那……那一千万的银行贷款，还有这些供应商的欠款……”
“我来还。”许墨说得云淡风轻。
这三个字，像一道天雷，在孙国富的脑子里炸响。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绿洲。
巨大的狂喜冲垮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眼眶瞬间红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签！我签！我现在就签！”
他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不，是救世主！他冲到办公桌前，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翻出股权转让协议，手抖得连笔都快握不住。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能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甩出去，让他从这无边的债务地狱里解脱出来，他就谢天谢地了！
银行经理和供应商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荒唐。
这哪儿来的疯子？上赶着来当接盘侠？
……
许墨全资收购濒临破产的华锦纺织厂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东南市的商圈，自然也传到了李哲的耳朵里。
沉寂己久的高中同学群，再次被他引爆。
【李哲：兄弟们，听说了吗？咱们的许大老板，花一千万买了华锦那个烂摊子！@全体成员】
【李哲：钱多得没地方花了这是？那厂子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谁碰谁死，这是拿钱往水里扔，听响儿玩呢！我敢打赌，不出三个月，他绝对破产！】
消息一出，之前被许墨的操作震得不敢出声的几个跟屁虫，像是找到了新的主心骨，立刻跳了出来。
【跟屁虫A：卧槽！真的假的？他疯了吧！买滨江新区那破房子是走了狗屎运，现在真以为自己是股神了？】
【跟屁虫B：笑死我了，真以为开个网店赚了点钱就能玩实业了？华锦那种厂，我爸说连政府都不想接手，他一个送外卖的也敢碰？】
【跟屁虫C：这下是真完了，一千万啊，败光了估计得带着三个女儿去要饭了。】
群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嘲讽和自以为是的断言，仿佛己经看到了许墨血本无归，落魄潦倒的下场。
林婉儿也得到了消息，她立刻拨通了许墨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许墨！”林婉儿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担忧，“你真的……真的把华锦纺织买下来了？”
“嗯。”电话那头，许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你疯了！”林婉儿急得声音都有些变调，“华锦是个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那是个无底洞！我听我爸说过，好几家公司想盘活它，最后都亏得血本无归！你……”
“婉儿。”许墨打断了她，声音温柔而有力，“放心，我心里有数。”
“可是……”
“别可是了，”许墨的语气轻松下来，“相信我。”
简单的西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让林婉儿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虽然还是满心担忧，但莫名地，心里却踏实了一点。
“好。”
挂了电话，许墨站在空无一人的厂区里，晚风吹起他的衣角。
眼中满是即将开疆拓土的万丈豪情。
……
江北市，一家装修极尽奢华的中式会所。
方家和王家正在聚餐。
长长的红木餐桌上，气氛看似其乐融融，实则暗流涌动。
王锦涛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茶叶，他是江北纺织业的龙头老大，说起话来自带一股行业权威的派头。
“老方啊，最近东南市出了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方城抬了抬眼皮：“哦？”
“就是那个搞什么‘三千金’童装的，听说最近风头很盛。”王锦涛放下茶杯，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不过啊，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赚了点快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刚得到消息，他居然把华锦那个烂摊子给整个盘下来了。”
“华锦？”方城眉头一皱。
“对，就是孙国富那个厂。”王锦涛摇了摇头，下了定论，“华锦的问题，是根子上的问题，管理、设备、市场，全都烂透了。神仙来了都救不活。这年轻人，嫩了点，不出半年，他投进去的钱，连带他之前赚的，得亏得血本无归。”
一旁的赵琳听到这，立刻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女儿，冷笑一声。
“王总说的是。什么新锐设计师，我看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暴发户。没那个底蕴，给他金山银山，他也守不住。看着吧，迟早都得败光，到时候就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明智了。”
她每说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方怡心上。
方城也沉着脸，摇了摇头，显然是认同了王锦涛的判断。
方怡坐在那里，低着头，双手在桌下紧紧地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一阵阵地发紧。
担忧，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她不相信许墨会这么鲁莽，可王锦涛是这个行业的权威，他的话，几乎就是宣判。
他……真的会失败吗？
那女儿们怎么办？
就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身边的王阳凑了过来，脸上带着自以为帅气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语气亲昵。
“怡怡，别听他们说这些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而己，不值得你费心。来，尝尝这个，这家餐厅的佛跳墙是一绝。”
他身上那股浓烈的古龙水味，混杂着酒气，熏得方怡一阵反胃。
她猛地侧过身，躲开了他几乎要贴上来的身体，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谢谢，不用了。”
王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