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李玄果然如他所说,对伯邑考,尽起了“地主之谊”。
他不仅将伯邑考的使团,安排在了朝歌城内最豪华的驿馆,更是每日设宴款待,珍馐美味,歌舞美人,流水般地送上。
甚至,他还将伯-邑考献上的那三件“宝物”,大大方方地摆在了自己的寝宫和御书房,表现出了一副爱不释手的“昏君”模样。
这一切,都让伯邑考和他的心腹们,彻底放下了戒心。
在他们看来,这位商王帝辛,虽然之前有过短暂的“清醒”,但骨子里,依旧是一个贪图享乐、志大才疏的凡人君主。
他们的计划,正在完美地进行着。
他们只需要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比如,在哪次宴饮之后,帝辛醉卧于“醒酒毡”上,他们便可催动“七香车”的剧毒,再放出“白面猿猴”,给予其致命一击!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处在玄鸟卫二十西小时无死角的严密监视之下。
他们更不知道,他们眼中那个沉迷享乐的“昏君”,每晚在他们离开后,都会将那三件“宝物”,丢入一个由人道龙气布下的结界之中,任由它们如何释放毒气、吸取精气,都伤不到自己分毫。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
这一日,李玄再次在宫中设宴,款待伯邑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玄装作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拉着伯邑考的手,称兄道弟。
“贤侄啊……不,贤弟!”李玄大着舌头说道,“孤……孤看你一表人才,温文尔雅,比你那个只知道耍阴谋诡计的爹,强太多了!”
伯邑考闻言,心中一凛,脸上却依旧保持着谦卑的笑容:“大王说笑了,孩儿如何能与家父相比。”
“什么相比?根本不用比!”李玄一摆手,醉眼惺忪地说道,“你爹那个人,孤最清楚!假仁假义,沽名钓誉!嘴上说着忠君爱国,背地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呢!”
“孤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李玄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若不是看在你如此孝顺,千里迢迢来为他请罪的份上,孤……孤早就派大军,踏平西岐了!”
伯邑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苦笑道:“大王明鉴,家父对大商,绝无二心。”
“行了行了,别替你爹说好话了。”李玄不耐烦地说道,“孤看你,是个人才。留在西岐那个小地方,屈才了!”
“不如这样,”李玄的眼中,闪过一丝“醉意”与“欣赏”,“你,就留在朝歌,替孤办事吧!”
“孤封你为‘次辅’,位在亚相之下,百官之上!你觉得如何?”
轰!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在座的陪宴大臣,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李玄。
疯了!
大王一定是喝多了,疯了!
竟然要封一个“罪臣之子”,一个西岐的质子,当朝廷的次辅?!
这简首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伯邑考本人,更是被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得晕头转向。
次辅?
位在亚相之下,百官之上?
这……这权位,比他爹那个西伯侯,还要高啊!
一瞬间,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野心”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萌发。
如果……如果我能留在朝歌,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次辅……
那西岐的未来,还需要看父亲的脸色吗?
整个天下,岂不是……
“怎么?贤弟,你不愿意?”李玄见他发呆,故作不悦地问道。
“不不不!臣……臣愿意!臣叩谢大王天恩!”
伯邑考瞬间反应过来,他压下心中的狂跳,立刻跪倒在地,对着李玄,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他知道,不管这背后有什么阴谋,这个“次辅”的身份,他必须接下!
这是他一步登天的最好机会!
李玄看着跪在地上,眼中闪烁着野心与欲望光芒的伯邑考,心中冷笑。
鱼儿,上钩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封伯邑考为次辅,看似荒唐,实则是一招歹毒无比的离间计!
这个消息一旦传回西岐,姬昌会怎么想?
自己的长子,那个自己寄予厚望的继承人,竟然在敌人的都城,接受了敌人的封赏,当起了“商朝的官”?
他会认为伯邑考是为了西岐,在卧薪尝胆?
还是会认为,伯邑考己经被权力所腐化,背叛了他,甚至想要取而代之?!
以姬昌那多疑的性格,他绝对会倾向于后者!
父子之间的信任,将会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一个内部产生了裂痕的西岐,还拿什么,来跟自己斗?
“好!好啊!”李玄大笑着将伯邑考扶起,“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大商的次辅!来,孤再敬你一杯!”
君臣二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一个,以为自己一步登天,前途无量。
一个,冷眼看着猎物,在陷阱中,越陷越深。
而就在此时,殿外,一名玄鸟卫,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附在李玄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玄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杀机。
他缓缓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定格在了伯邑考的身上。
“伯邑考。”
他的声音,变得森寒无比。
“孤给你高官厚禄,待你如国士。你,就是这么回报孤的?”
伯邑考心中一突,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大王……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李玄冷笑一声,将一份刚刚传来的密报,狠狠地摔在了他的脸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就在刚才,你西岐的使团之中,有人,想要暗中联络我朝中大臣,意图收买人心,刺探军情!”
“人赃并获!”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