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生物研究所,一个在二十年前因资金问题而关闭的私人研究机构。关于那次导致叶晚秋死亡的“实验事故”,尘封的档案被K仔从浩如烟海的旧数据库和新闻报道中艰难地挖掘出来。
投影仪上,泛黄的档案扫描件和模糊的旧报纸标题被清晰地呈现:
“青藤研究所发生严重泄露事故,研究员一死两伤!”
“疑为高危植物病原体实验操作失误!”
“死者叶晚秋,年仅28岁,兰科植物保育新星陨落…”
事故报告写得语焉不详,官方结论是研究员叶晚秋在操作一种从境外引进的、用于研究兰花抗病性的**高危植物病毒株**时,因防护措施意外失效,导致感染,引发急性多器官衰竭死亡。当时在场的还有另外两名助手,一人重伤留下后遗症,一人(就是照片上左边那个笑容爽朗的男子,名叫**陈锋**)轻伤。
“病毒泄露?感染?”夏萤看着报告,感到一阵寒意,“植物病毒会这么致命地感染人?”
“普通的不会。”老秦推了推眼镜,面色凝重,“但报告里提到的‘金丝雀-7型’病毒株…我有点印象。这是一种上世纪在特定实验室里被改造过的、高度危险的嵌合病毒株,最初设计目的据说是为了研究跨物种基因表达,兼具部分植物病毒和动物病毒的特性,传染性和致病性都极强,后来被国际公约严格禁止研究和保存!青藤研究所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用来研究兰花?”
高危违禁病毒株?改造过的嵌合病毒?林默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这绝不是普通的实验事故!
“事故的另外两个当事人呢?重伤的那个助手?”林默问。
“重伤的叫**赵明远**,事故后瘫痪了,几年后就病逝了。轻伤的陈锋…”K仔调出资料,“事故后离开了生物研究领域,改行做了…**医疗器械销售**!目前经营一家小型医疗器械代理公司,就在本市!”
陈锋!当年事故的轻伤者,叶晚秋和周文轩的同事,如今在本市做医疗器械销售!
“查他!立刻!重点查他的公司财务状况、近期活动,以及…是否与周文轩、苏晚晴(叶晚晴)有过联系!”林默首觉这个陈锋身上有大问题。一个经历过如此重大事故、放弃了专业的人,二十年后,他的生活轨迹是否与当前的案件产生了交集?
“周文轩的加密日记破译有进展了!”另一个技术员喊道,“破译了一部分!主要是近期的内容!”
众人立刻围拢过去。破译出的日记片段呈现在屏幕上,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偏执、悔恨和…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
> **【日期模糊,约三个月前】**
> “…她又联系我了。二十年后,她依然恨我。恨我在事故中‘苟活’,恨我没能救下晚秋…(字迹凌乱)…她说她找到了‘金丝雀’的原始数据碎片…在暗网…她需要我,只有我能帮她还晚秋一个‘清白’…她要培育‘银脉’,那是晚秋的遗愿,也是‘金丝雀’唯一的解药…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晚秋…我欠她的…”
> **【约两个月前】**
> “…他出现了。像幽灵一样。他知道一切。‘园丁’…他这样称呼自己。他提供了资金、设备,甚至…一小份‘金丝雀’的原始样本!(字迹颤抖)…他说这是为了‘伟大的净化’,为了完成晚秋未竟的事业…我害怕,但他掌控着一切…王海是个老实人,但为了钱,他愿意冒险帮我从植物园弄材料…”
> **【约一个半月前,离职前后】**
> “…成功了!第一株稳定的‘银脉’在温室里绽放了!那银色的脉络…和晚秋当年描述的一模一样!但‘园丁’的眼神…那不是对科学的欣赏,是…贪婪!是毁灭!他要的不是解药!他要的是更完美的‘载体’!(字迹潦草狂乱)…王海发现了他的秘密…我们争执…王海想跑…我拦不住…‘园丁’他…(大段涂抹)…血…到处都是血…我完了…”
> **【约一个月前】**
> “…他把我囚禁在这里。像对待一株实验植物。他说我还有用…要提取我脑子里关于‘银脉’培育的所有数据…日记是我最后的寄托…如果被发现…(墨迹晕染)…晚晴,对不起…晚秋,我很快…就来…”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后面的内容尚未破译,但透露出的信息己经足够震撼!
1. **苏晚晴(叶晚晴)的动机**:她找到周文轩,是为了利用他的技术,培育“银脉水晶兰”,目的是为了证明姐姐叶晚秋的清白(事故可能另有隐情?),并制造“金丝雀-7”病毒的解药!
2. **“园丁”的介入**:他主动找上周文轩,提供资金和违禁的病毒样本,宣称是为了“完成叶晚秋的事业”和“伟大的净化”。但他真实的目的是利用“银脉水晶兰”作为更完美的病毒载体!进行某种可怕的“净化”计划!
3. **王海之死**:王海帮周文轩从植物园弄材料,意外发现了“园丁”的真实目的(可能是看到病毒样本或听到对话),想逃跑,结果被“园丁”灭口!周文轩目睹了过程,可能试图阻拦未果,自己也被“园丁”控制囚禁!
4. **周文轩的处境**:他被“园丁”囚禁在某个地方(很可能就是那个温室!),被逼迫交出“银脉水晶兰”的培育技术数据,处境极其危险!
“晚秋的清白…金丝雀病毒的解药…园丁的净化计划…”夏萤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二十年前的事故,竟然隐藏着如此深的秘密!苏晚晴的执着,周文轩的悔恨,最终都成了“园丁”实现其疯狂计划的工具!
“BioTherm恒温箱的购买记录查到了!”K仔的声音带着激动,“一个半月前,本市一个注册为空壳公司的账户,购买了一台顶级型号的恒温运输箱!收货地址是一个…**物流中转仓库**!但追踪物流记录,这个箱子最终被一辆没有牌照的货车从仓库提走了!提货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
空壳公司!无牌货车!典型的洗脱痕迹手段!
“不过!”K仔话锋一转,“我调取了那个物流仓库周边的监控,在海量数据里筛!终于让我找到一个稍远的交通摄像头拍到了那辆货车的清晰画面!虽然车牌是套牌,但…在货车副驾驶的车窗放下的瞬间,拍到了里面坐着的人的一个侧影!虽然很模糊,但经过增强处理…你们看!”
屏幕上出现一张非常模糊的侧脸截图。只能看到那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鼻梁很高,下颌线清晰。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他颈侧,靠近耳后的位置,似乎有一道明显的、细长的…**陈旧疤痕**!像是什么利器留下的!
颈部的疤痕!这是一个新的、具有辨识度的体貌特征!
“陈锋!查陈锋的照片!看他颈部有没有疤痕!”林默立刻下令。
夏萤迅速调出陈锋的近照——那是他公司官网上的形象照,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照片是正面的,领子遮住了颈部大部分。夏萤立刻又调取了一些工商登记时抓拍的侧面照。在一张稍显模糊的侧面照中,当陈锋微微偏头时,在他右侧颈部的耳根下方,隐约可见一道淡淡的、细长的**白色疤痕**!与货车里那人疤痕的位置高度吻合!
“是他!陈锋!”夏萤几乎要喊出来!
陈锋!二十年前事故的轻伤者!如今的医疗器械商!是他购买了那个恒温箱!是他提走了箱子!他就是那个“园丁”的代理人?还是…他本人就是“园丁”?!
这个发现如同惊涛骇浪!陈锋的嫌疑瞬间上升到顶点!
“立刻申请对陈锋及其公司的搜查令!监控他的一举一动!他很可能知道周文轩被囚禁的地点,甚至就是囚禁者!”林默果断下令,眼中寒光闪烁。二十年的恩怨,扭曲的执念,疯狂的“净化”计划…这个陈锋,终于从历史的阴影里走到了台前!
“林顾问!周文轩日记最后提到的‘温室’…会不会就在陈锋的某个产业里?或者他秘密租用的地方?”夏萤问道。
“非常可能!K仔,交叉比对陈锋名下及关联公司的所有不动产,尤其是带有大型温室的!还有他近期的车辆轨迹、通讯记录!找出所有异常点!”林默语速飞快。
办公室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张针对陈锋的大网迅速张开。然而,就在搜查令即将获批、行动即将展开的前夕,林默桌上的内部保密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林默接起电话,是方振国沉重的声音:“林默,行动暂停。刚接到上级紧急通知…陈锋的公司,涉及到…**某个重要的、跨市的招商引资项目**,背景很深。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就是‘园丁’或首接凶手前,不能轻动,以免造成…不良影响。”
招商引资项目?背景很深?不能轻动?
林默握着话筒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升起。又是这样!线索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被无形的力量阻挡!王海的死,周文轩的生死未卜,苏晚晴和李薇的血案…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所谓的“项目”?
“方局,我们有照片倒影、有恒温箱购买记录、有疤痕比对!他嫌疑重大!周文轩可能危在旦夕!”林默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我明白!我也在尽力争取!”方振国的声音同样沉重,“但现在只能暗中调查,搜集更确凿的证据!比如…找到周文轩!或者拿到‘园丁’就是陈锋的首接证据!否则…压力太大!”
电话挂断了。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刚刚燃起的希望,仿佛被一盆冰水浇灭。无形的枷锁,再次套在了追查真相的脚步上。
林默缓缓放下电话,目光扫过白板上陈锋的照片、那道颈部的疤痕、还有“园丁”模糊的倒影。他右手探入口袋,紧紧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怀表,表盖内侧的齿轮徽记深深嵌入掌心。
不能明查?那就暗访!他就不信,这个“园丁”,真的能一手遮天!
“夏萤,准备一下。”林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去找九指。有些路,得从‘地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