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走出电影院时，午夜的冷风像把钝刀，刮得方硕后颈发凉。
顾清禾裹紧卫衣，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活像在给方硕的心跳打拍子。
“顾教授，您走慢点！”方硕缩着脖子小跑跟上，羽绒服拉链拉得老高，只露出半张脸，“这大半夜的，路灯都跟鬼火似的……”
顾清禾回头，眼尾在霓虹灯下挑出冷弧：“刚才在电影院谁喊‘我啥恐怖片没看过’来着？”
方硕噎了一下，想起自己被女鬼镜头吓得攥着她手腕不放的怂样，脸颊发烫：“那、那是战术性示弱！真正的勇士都懂得……”
“闭嘴。”顾清禾打断他，突然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干嘛？”
方硕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贴得太近，慌忙后退半步，鞋底碾到路边的落叶发出脆响。
“我……我宿舍过门禁了，现在回去得爬水管，万一摔着了影响校园安全……”
“借口。”顾清禾挑眉，路灯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道锋利的冰棱。
“还有！”方硕拔高声音，“刚看完恐怖片，我脑子里全是女鬼爬电视的画面，一个人走夜路万一撞见……”
顾清禾沉默三秒，转身继续往前走，语气像往冰水里扔了块石头：“跟上。”
保时捷卡宴的车灯刺破夜色时，方硕像看见救星般扑过去，却在拉开车门时瞥见顾清禾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屏保是只打哈欠的布偶猫，和她的冰山气质形成诡异反差。
“看够了？”顾清禾发动车子，小熊挂件在方向盘上晃了晃。
方硕猛地低头系安全带，不敢到处乱看。
……
别墅的玄关灯亮起时，方硕轻车熟路地走向次卧，拖鞋还摆在老地方。
顾清禾扔给他一套叠好的男士家居服，布料带着阳光的味道：“换上再睡，别把家里弄脏了。”
“顾教授，你家平时没人住，你买男装干嘛呀？”方硕心里闪过一万个问号。
“闭嘴，废话真多。”顾清禾冷冷道。
家里有其他男人住？
不能啊。顾教授朋友本来就少，异性朋友几乎没有。
秦川？
不能吧。这不像秦川的码数啊？
方硕捏着家居服，一脸疑惑的看着顾清禾走向浴室，玻璃门合上的瞬间，水汽氤氲开来。
他挠了挠头，无奈穿上。
这和我倒是挺合身的嘛！方硕想着。
次卧的床铺柔软得像云朵，方硕却毫无睡意。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脑子里全是接下来的规划：“先拿个数学竞赛一等奖，让顾教授刮目相看……再换套水果全家桶，平板追剧、手机刷题两不误……”
正想得入神，窗外突然刮过一阵妖风，“哐当”一声，次卧没关严的窗户被吹得猛地晃动，窗帘被掀起一角，树影在墙上晃成鬼爪形状。
方硕瞳孔骤缩，电影里女鬼披头散发的画面瞬间窜进脑海。
“卧槽！”他尖叫一声，连鞋都没穿就从床上弹起来，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冻得一哆嗦。
窗帘还在“哗啦哗啦”地响，他感觉女鬼下一秒就要从窗户缝里爬进来，拔腿就往门外冲，边跑边喊：“顾教授！顾教授！有鬼啊——”
走廊尽头的浴室门恰好打开，顾清禾裹着墨色真丝睡袍走出来，湿发松松挽在头顶，几缕碎发垂在颈间。
她刚用毛巾擦着头发，就看见一个黑影疯了似的冲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方硕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咚——”
两人重心瞬间失衡，方硕只觉得怀里撞上一团柔软温热的触感，带着淡淡沐浴露的清甜。
“什么东西……还挺软……怎么像枕头的感觉。”
他下意识伸手去撑地，却不小心按在了顾清禾腰侧，真丝睡袍下的肌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绸缎。
“方硕！”顾清禾的声音从头顶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
她能感觉到方硕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口，温热的呼吸透过真丝布料烫得她脸颊发烫。
方硕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只觉得脸下的触感软得离谱，忍不住喃喃道：“这……这是什么枕头？怎么还会动……”
顾清禾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抬膝，精准地踹在方硕小腹上。
“嗷！”方硕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弹开，往后退了两步，却因脚底打滑，“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更要命的是，顾清禾踹他时，脚尖不慎擦过他的裆部，疼得他眼前一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T恤。
顾清禾撑着地面起身，真丝睡袍的领口被扯开大半，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抹雪白的波涛，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她低头看着方硕蜷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样子，眼神冷得能冻碎空气：“你发什么疯？！”
方硕捂着肚子，又偷偷摸了摸裆部，疼得话都说不连贯：“窗……窗户……风把窗帘吹得像鬼爪子……我以为……”
顾清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次卧，果然看见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月光透过缝隙，把树影投在墙上，扭曲的形状确实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鬼影。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想把方硕扔进浴池的冲动，语气缓和了半分，却依旧带着冰碴：“活该。”
说完便转身走向主卧，真丝睡袍的下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香风。
WC，我刚刚磕到顾教授的胸了？
WC，这挨了一脚都没细品，亏大了呀！
方硕瘫在地上缓了半晌，首到裆部的钝痛慢慢消退，才撑着墙站起来。
他看了看自家次卧那扇还在“呜呜”作响的窗户，窗帘被风吹得时张时合，树影在墙上晃成狰狞的模样，电影里女鬼爬行的音效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裹紧身上的T恤，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显然是被刚才的“鬼爪”阴影吓得汗毛倒竖。
客厅的沙发看着像孤岛，而次卧则是龙潭虎穴，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把心一横，蹑手蹑脚地挪到主卧门口。
雕花门板在走廊灯光下透着寒意，方硕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要去敲魔鬼的门。
他抬起手，指关节在门板上敲出极轻的声响，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顾教授……”
里面没有回应。
方硕咬了咬牙，想起电影里女鬼从床底爬出来的画面，后颈的寒毛再次全体起立。
他把心一横，提高了音量，带着哭腔般的委屈：“顾教授，刚看完恐怖片，不敢一个人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