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方硕而言注定是张牙舞爪的不眠夜。
手机屏幕像块滚烫的烙铁，T币的价格曲线在凌晨三点突然拔地而起，像坐了窜天猴似的往上涨。
方硕盯着那串数字，瞳孔里映着20.00 USD的字样，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炸出来了。
而当T币达到20美金的那一刻，方硕不再犹豫，果断出手，全部抛售。
方硕清楚，这肯定不是T币的极限，但他拿不住了。
巴菲特说过一句话，别人恐惧我贪婪，别人贪婪我恐惧。
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T币暴涨的情况下，方硕坚定选择退出。
或许此处并不是峰值，但见识过一秒归零的方硕知道落袋才财为安。
炒b本质是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先传的多赚，中间转的少赚，最后接盘的才是真正的血本无归。
早上六点，陈宇踢开被子准备下床，余光瞥见方硕的脸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硕哥！你这黑眼圈是被人拿马克笔涂了两圈吗？跟熊猫眼特效似的！”
黄锐揉着眼睛凑过来，镜片在晨光里闪了闪。
“何止熊猫眼，这脸色跟我昨晚煮糊的泡面汤有得一拼。”
方硕打了个哈欠，眼尾挤出生理性泪水：“害，打游戏打上头了，一晚上没合眼。”
他含糊着应付，心里却像揣了只上蹿下跳的兔子。
总不能说自己靠虚拟货币一夜赚了两百万美金吧，这事儿说出去怕不是要被当成传销洗脑了。
洗漱的时候，方硕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确实夸张得像戴了副墨镜。
但想到账户里那串刚从99000美金暴涨到近200万的数字，他又忍不住对着镜子比了个胜利手势，牙膏沫还挂在嘴角。
200万美金啊！
方硕一边往脸上拍冷水，一边在心里换算。
按当前汇率，那就是妥妥的1400万人民币！
这数字砸在脑子里，像颗炸响的开心果，崩得他满脑子都是“躺平”“买两杯豆浆，喝一杯倒一杯”“买十辆共享单车天天换着骑”的荒唐念头。
他甚至开始幻想给顾清禾送礼物的场景——送她一沓数学分析习题册？
不，太掉价了，得送镶钻的钢笔，笔尖能自动写出解题步骤的那种！
跟着室友往教学楼走时，方硕感觉脚下像踩着棉花糖，轻飘飘的。
早八的太阳晒在脸上，他却觉得困意像潮水般涌来，昨晚的亢奋劲儿一过，眼皮重得能挂住铅球。
今天上午的课依旧是顾清禾的数学分析。
话说怎么顾教授的课全是早八。
方硕着实有些痛苦。
不行，有空得跟顾教授聊聊，以后的课能不能不放早八，实在太难起床了。
“我说方硕，你行不行啊？走路都打晃。” 于杰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教授的课你也敢犯困？不怕被她的冰山眼神冻成冰棍？”
方硕强打精神，嘴硬道：“小场面！我这是养精蓄锐，等会儿上课好好听讲，争取拿个满分亮瞎你们！”
顾清禾的数学分析课在阶梯教室，方硕眼疾手快抢到中间靠后的角落位置——这可是真正的黄金地段。
不困的时候可以看到顾教授的绝世容颜，困的时候偷偷睡会顾教授也发现不了。
堪称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
刚坐下没多久，陈宇就掏出手机开始划拉：“铲一把？反正顾教授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黄锐也凑过去：“算我一个，我这把必出三星五费！”
方硕看着他们俩沉迷游戏，自己却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困意顺着脊椎往上爬，眼前的黑板渐渐模糊。
讲台上顾清禾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棉花，上课的知识点听着像“食堂的煲仔饭”，勾得他肚子咕咕叫。
“就睡一小会儿，就眯眼十秒钟。” 方硕给自己找借口，脑袋一点一点的，像颗熟透的麦穗。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软绵绵的云朵里，正梦见自己抱着200万美金在沙滩上晒太阳。
突然被一阵冰冷的声音砸醒。
“方硕。”
方硕一个激灵，猛地抬头，撞进顾清禾淬着冰碴的目光里。
讲台上的她穿着白色衬衫，珍珠胸针在晨光下闪着冷光，眉头皱得像个问号：“这道题，你来回答。”
黑板上的公式像群跳踢踏舞的小蝌蚪，方硕揉了揉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呃……那个……”的声音，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青蛙。
教室里响起压抑的窃笑声，陈宇在旁边拼命憋笑。
方硕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扎在背上，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顺便把洞口用水泥封死。
顾清禾的脸色更冷了：“站着听课。”
她顿了顿，补充道，“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方硕苦着脸站起来，腿肚子都在打颤。
站在座位旁，方硕感觉自己像根孤零零的电线杆，周围的同学时不时投来同情的目光。
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告诫自己：醒醒！你现在是身价百万的人了！
但困意和尴尬像两条毒蛇，缠得他喘不过气。
下课铃响起时，方硕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马拉松。
顾清禾收拾教案的动作不紧不慢，眼神时不时扫过他，吓得他像只待宰的小羊羔。
“跟我来。” 顾清禾率先走出教室，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声音，像在方硕心上打鼓。
去办公室的路上，方硕脑子里飞速运转——怎么解释？
说自己昨晚研究数学公式太投入？
不行，太假了。
说家里有事失眠？
好像也不太可信。
他看着顾清禾的背影，突然觉得这200万美金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提前体验了一把“有钱也救不了瞌睡”的绝望。
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方硕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冰窖。
顾清禾转过身，双手抱臂，挑眉看着他：“方硕同学，解释一下，今天早上为什么上课睡觉？”
方硕看着她的眼睛，咽了口唾沫，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顾教授，我……我昨晚熬夜研究您讲的课，越想越觉得深奥，想着想着就天亮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顾清禾的表情，只见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哦？” 顾清禾拖长了语调，“研究到连眼睛都睁不开？”
方硕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借口太烂：“呃……主要是我这人一钻研难题就容易废寝忘食，下次一定注意，保证不再犯困！”
顾清禾沉默了几秒：“方硕，不要让我失望可以吗？”
这一刻，方硕瞬间清醒，把头低了下来。
“对不起，顾教授。”
“算了，下次注意。”顾清禾无奈的摇摇头，“对了，中午还做鲫鱼汤吧，我想喝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