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的阳光康复中心坐落在城郊一座小山上，白色的建筑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季阳站在大门前，手里攥着莫远给的字条——「档案室，B区，1999-2003年心理评估记录，编号M.Y.& J.Y.」
前台护士狐疑地打量着他："心理档案需要家属授权才能查阅。"
季阳早有准备，拿出父亲的火化证明和自己的身份证："我是他儿子，唯一亲属。"
手续办了近半小时。最终，一个戴厚眼镜的老管理员带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地下一层的档案室。空气中弥漫着纸张霉变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1999到2003年，你说？"管理员的声音沙哑，"那批档案刚完成数字化，原件在后面的储藏室。"
他领着季阳来到一个狭小的房间，金属架上摆满了泛黄的文件夹。老人在第三排停下，抽出一个标有「M.Y.莫远」和「J.Y.季勇」的厚文件夹。
"这里看，不能带走，不能拍照。"管理员强调，"有需要按铃叫我。"
季阳点头，等老人离开后立即翻开文件夹。最先滑出来的是一张黑白照片——父亲和莫远穿着病号服坐在花园长椅上，两人都在笑，但眼神空洞。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01年4月2日，莫远右手伤后第十天。
文件大部分是常规心理评估表，充斥着专业术语："创伤后应激反应""职业认同危机""抑郁倾向"...首到季阳翻到一叠装订好的谈话记录，标题让他呼吸一滞：
「联合心理治疗会话记录（莫远 & 季勇），2001年4月15日，附录音文字稿」
文字稿长达二十多页，记录了两人在心理医生引导下的对话。季阳的手指微微发抖，开始阅读：
「莫远：...他们说要给我50万，输掉比赛。我说足球不是买卖。那个叫周焕的笑说"很快你就知道什么是买卖了"...
季勇：比赛前一天晚上，我看到三个人进了老莫的宿舍。我想帮忙，但被拦在外面。他们用...用球棍打他的手，一边打一边说"这就是拒绝陈总的下场"...
莫远：不只是我。陈志远想控制整个青训体系，把有潜力的孩子都签到他旗下经纪公司。拒绝他的教练都会"出意外"...
季勇：我要举报！但老莫不让，说陈志远背后有人，举报只会连累家人...
莫远：我退役了，但季勇你还有前途。别为了我毁了自己...
季勇：去他妈的前途！这种足球，不踢也罢...」
季阳的视线模糊了。他抹了把眼睛，继续往下翻。最后一页是段单独记录，日期是2003年5月12日——父亲退役前夕：
「季勇单独会谈。患者表示己决定放弃职业足球，但担忧"那些人"不会放过年轻球员。患者透露己收集证据（录音、文件）藏于"安全处"，并称"如果我儿子将来踢球，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档案到这里结束了。季阳呆坐在椅子上，脑海中回响着父亲日记里的那句话："我要让他远离这个肮脏的圈子。"
但现在，他正深陷其中。
"找到需要的了吗？"管理员突然出现在门口，吓了季阳一跳。
"还...还有更多吗？关于我父亲和莫远的？"
老人推了推眼镜："按规定，数字化后的档案原件应该销毁。但这些..."他压低声音，"有人特别交代保留。"
季阳警觉起来："谁？"
"不能说。"管理员左右看了看，"但他说，如果有人来查季勇和莫远的档案，就把这个给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递给季阳。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新港中央车站，B12储物柜，密码你生日。」
季阳的心跳加速："那个人的样子，能描述一下吗？"
"高个子，右眼有疤。"管理员说完就匆匆离开了，仿佛害怕被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