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十五,南越边关,风猎如刀。
谢锦言身披青色使袍,额束金线发冠,跨雪蹄马,率随使十八人抵达南越王都“棠州”。
她手中所持者,是圣上亲谕、摄政王共印之信函,一式三封。
而她自身——乃是此行最锋利的刃。
南越王宫,主殿名“望狮台”。
贺昭云,南越副王之子,年三十有一,外柔内狠,精通兵略。他立于高座,笑看谢锦言入殿:
“使者竟是女郎,倒是我南越开眼。”
谢锦言不卑不亢,微微一礼:
“大靖女官执政,非以性别论才。”
“今日我谢锦言持诏入境,既可议和亲,亦可论兵事。”
贺昭云眯起眼:“你若是嫁过来,我便可罢兵。”
她平静答道:“我若一嫁,大靖三镇会兵压南境,你我便两国战起。”
贺昭云大笑:“你倒是有趣。”
第一日议谈,双方皆试探,不明虚实。
谢锦言以“联姻换兵道图”为筹,设局引出南越内部裂痕。
第二日入议,贺昭云却忽然将一人带入内帐,面容俊朗,身着旧制军服,左眼有一道陈年疤痕。
那一刻,谢锦言几乎未能控制神情。
那人,名为——沈厉。
三年前,曾是谢家副将,战死未归。
如今,却在南越王帐,身披敌军之衣。
入夜后,谢锦言遣芜娘潜探,风笙随她在驻使所内厅翻查密信。
桌案一角,有一封无署名简函:
“沈厉未叛,藏于敌中为探,勿误。”
她心中猛震。
翌日,再议。
谢锦言故意以“旧将之血”为言,刺激南越臣僚,引出沈厉反驳之语。
贺昭云冷眼看两人交锋,语气讽然:“你们大靖,连将死之人都敢用,怕不是技穷了。”
谢锦言忽然起身,冷声质问:
“若非你南越虚伪,何来我大靖将士寄身敌帐?”
“你敢与我清审沈厉三年行踪,看他忠于谁!”
贺昭云目光一寒,沈厉却忽然俯首:
“属下自请查审。”
殿中群臣哗然。
而谢锦言己收回目光——
这一局,她稳住了。
入夜,沈厉悄至谢锦言驻所密室。
他低声道:“属下三年前被俘,冒死藏身,今己掌南越主军布图。”
“贺昭云对我信重,但近日己察疑心。谢大人若要动他,得快。”
谢锦言沉思良久:“你可借机放我军虚图,调南越外营三镇?”
沈厉点头:“可。”
她凝视他片刻:“这一回,不许再为我谢家而死。”
他一愣,而后轻笑:“谢家己雪冤,属下死也无憾。”
她握紧拳,却只低声道:
“不能死。”
五日后,谢锦言将“大靖联婚册、军图备份、药粮赏册”一并送出,内藏三重计谋:
其一:图中调换南越南门粮仓位置,引其主军出错;
其二:册中伪造大靖妃册,封名错刻“贺昭延”之名,误导贺昭云敌内;
其三:毒药藏于赏粮锦袋之中,内有缓性引香,入夜可借风发作,乱敌军心。
这是她出使前布下的“三重反策”。
她以己身为饵,用兵为诱,以敌制敌。
这一夜,南越城风起云涌。
而她坐于棠州驻所,手持焚香信纸,望窗外战旗招展,轻声喃喃:
“谢家冤魂己清……”
“接下来,是谢锦言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