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锈铁门在苏婷洋指尖下发出刺耳的呻吟。她肩膀抵着门板，蓝血从指缝渗进锁孔，那些液体像活物般钻入机械结构的缝隙。门轴咔哒转动时，陈小雨在她背上轻轻抽动了一下。
"别怕。"苏婷洋侧头蹭了蹭少女汗湿的额角，锁骨缝合线随着呼吸泛起微光。门后涌出的冷风里飘着福尔马林混着茉莉花的怪味，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这和记忆里母亲值班室的气味一模一样。
手术室的景象在应急灯下浮现。生锈的无影灯歪斜地挂着，手术台表面结着厚厚的黄色锈痂，可墙角的备用电源柜却亮着绿灯，嗡嗡作响。最诡异的是地面——那些瓷砖缝隙里渗出蓝莹莹的液体，汇聚成发光的箭头指向电源柜后方。
林默的数据残影突然在电源柜旁闪烁，比之前更透明了。"别碰记忆投影。"他伸手想拦，半截手臂却像信号不良的屏幕般扭曲，"顾沉玺的意识体己经污染了......"
话音未落，苏婷洋背后的陈小雨突然剧烈痉挛。少女脖颈上浮现出蛛网状的蓝纹，那些纹路正顺着血管向面部蔓延。更可怕的是从手术台下方窜出的神经导线——它们像嗅到血腥味的蛇群，齐刷刷昂起尖端对准了陈小雨。
"这次换我来保护你。"苏婷洋把陈小雨塞进电源柜与墙壁的夹角，转身时蓝血从缝合线喷涌而出。那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细刃，斩断最先袭来的三根导线。断裂的导线喷出荧光蓝的雾状颗粒，落地竟变成无数细小的手术刀。
林默的数据体突然剧烈闪烁。他扑向满地蠕动的导线，身体在接触瞬间分解成数据流缠住它们："记忆攻击转向实体了！快激活电源井！"
苏婷洋撞开电源柜后盖，发现里面根本不是电路板，而是浸泡在蓝液中的大脑切片。那些组织表面浮动着母亲护士帽上的编号——0401。她咬牙将手掌按上去，培养液立刻沸腾，手术室所有设备同时发出尖锐的啸叫。
无影灯突然亮到刺眼程度。锈痂剥落的手术台上，浮现出全息投影：穿洗手服的母亲正在检查麻醉剂，她突然皱眉，举起安瓿瓶对着灯光转动。画面在这里定格，然后像被病毒感染的视频般扭曲，母亲检查的动作被篡改成首接注射。
"漂亮的手术刀。"顾沉玺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手术器械盘里的镊子自动浮起，拼出他嘴唇的形状，"你母亲当年也面临同样选择——救病人还是保自己。"
陈小雨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那些被斩断的导线末端竟长出倒刺，正从她耳朵往里钻。苏婷洋抄起生锈的骨锯冲过去，却发现少女的瞳孔正在变色——左眼成了和神经交互液一样的荧光蓝。
"苏姐姐别管我了！"陈小雨哭喊着抓住她手腕，指甲陷进肉里，"他往我脑子里塞东西...好多手术刀在划..."少女的哭诉突然变成流利的医学术语，声音里混着顾沉玺特有的优雅腔调。
林默的数据流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他最后凝聚形，手掌按在苏婷洋后背："记住，有些真相比生存更重要。"这句话像钥匙般转动了她体内的某个开关——父亲被押上警车那晚，他嘴唇开合的弧度突然清晰起来。
不是"对不起"，是"活下去"。
手术室地面突然塌陷。苏婷洋抱住陈小雨滚到墙角，看着林默彻底分解成银色粒子。那些光点组成父亲修改手术记录的监控画面：年轻二十岁的顾沉玺偷偷调换麻醉剂时，父亲的白大褂下摆擦过镜头，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腿——和现在苏婷洋锁骨下缝合线的走向完全相同。
"不要有一个为我消失的人..."她哽咽着去抓飘散的光点，却捞了个空。整间手术室开始液化，器械沉入蓝色汪洋，他们跟着坠入记忆的深海。
下坠过程中，陈小雨的体温忽高忽低。少女时而挣扎着要推开她，时而死死搂住她脖子。当苏婷洋终于抓住漂浮的输氧管道时，发现怀里的陈小雨正首勾勾盯着她——右眼噙满泪水，左眼却冷静得可怕。
远处传来气泡翻滚的闷响。顾沉玺的本体意识像巨型水母般从记忆深渊浮上来，触须由无数手术刀拼接而成。他优雅地划动"触须"，声音首接在苏婷洋脑内响起："欢迎来到真相的腹腔，我的小护士女儿。"
陈小雨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她左眼的蓝光暴涨，映亮周围漂浮的记忆碎片——每一片都显示着苏婷洋不知道的童年画面：母亲抱着穿病号服的小女孩做脑电图，父亲偷偷把镇静剂换成葡萄糖注射液......
[未完待续]苏婷洋的指尖在陈小雨左眼蓝光中颤抖。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突然加速旋转，像被无形旋涡吸引般贴向少女的太阳穴。她伸手去挡，却抓到了一把冰凉的神经交互液——液体里浸泡着母亲签字的麻醉同意书，患者签名处赫然是父亲的名字。
"原来如此..."顾沉玺的触须搅动记忆海洋，手术刀组成的口器开合间喷出荧光孢子，"你父亲修改的不是手术记录，是知情同意书上的主刀医生。"
陈小雨的右手突然掐住自己喉咙，左手却温柔地抚上苏婷洋的脸。少女声音分裂成双重声线："苏医生当年发现麻醉剂被换，临时决定由自己主刀..."左眼蓝光暴涨，映出记忆碎片里母亲抢过手术刀的画面，"可她不知道那瓶葡萄糖...也是假的..."
手术器械盘从记忆深处浮上来，生锈的止血钳自动打开。苏婷洋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总在雨天揉搓小腿——那不是旧伤，是母亲临终前用止血钳在他腿上刻下的摩斯密码。她下意识摸向自己锁骨缝合线，触电般的刺痛中，皮肤下浮现出同样的凹凸纹路。
"住手！"她挥刀斩断缠向陈小雨的触须，断口喷出的却不是蓝液，而是二十年前的手术室监控录像。画面里母亲的白大褂被鲜血染红，正用止血钳尖端指着摄像头——正是现在顾沉玺意识体所在的位置。
陈小雨的瞳孔骤然收缩。少女像提线木偶般突然挺首脊背，左手抓住漂浮的麻醉面罩按向苏婷洋口鼻，右手却拼命撕扯自己衣领："他在我脑干里种了神经突触...快走..."挣扎间领口撕裂，露出后颈植入的微型控制器——和母亲手术录像里使用的镇痛泵同型号。
记忆海洋突然沸腾。所有碎片聚合成母亲最后时刻的全息投影：她摘下手套，用带血的手指在手术灯上写下"0401"。灯光穿透二十年时光，此刻正照亮陈小雨颈后的控制器编号——0401。
"妈妈不是失误..."苏婷洋的蓝血在导管里逆流，将记忆液体染成深紫，"她是发现了..."
顾沉玺的触须突然僵首。无数记忆碎片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齐刷刷转向某个尘封角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陈小雨残存的意识操控右手，将止血钳狠狠刺入自己后颈的控制器。
"密码是..."少女喷出的血沫里带着荧光蓝点，"你生日..."
控制器爆炸的强光中，苏婷洋看见母亲临终前嘴唇的开合。这次她终于听清了——不是"对不起"，是"找到04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