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苏媚不止一次盯着她发呆，总是一笔一划道：‘如果我的女儿能长大，应该跟你一样。’
而许卿也总是莞尔一笑。
“可别跟我一样做错事。”
还要坐牢。
有这样为一个替身都能去死的母亲，她应该活在阳光下，肆意安然地长大。
“把你包里的刀拿出来吧。”
花园里，许卿拉开了她的手。
苏媚僵首着身体，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将包裹在黑色塑料袋里的刀拿了出来。
这把刀，是她女儿成了植物人那天买的。
最后许卿给了苏媚一张‘蔷薇法槌’店铺的优惠券。
‘你去试试吧。
听说这家店主人很好，可以帮人解决麻烦。’
特价1元。
消灾除恶。
三天后，正好周末。
苏媚的弟弟挎着新买的耐克背包，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出校门。
“晚上去大排档啊，我请客！
诶，说什么呢，我是缺钱的主吗？
没钱找我爸妈要啊，他们连大学录取通知书都能给我搞来。
不犯法，通知书是我姐的，她聪明着呢。
这次研究生的题也是她考的，毕竟我俩双胞胎，稍微打扮下都一模一样。
她怎么办？
嫁人了，当然是在家带孩子啊。
不过她也倒霉，孩子重病，天天在医院呢。
一个又聋又哑的残疾，能有男人要她就不错了。
行，那待会见。”
挂断电话，他查了下某信余额。
啧，只剩下几块钱。
找倒霉蛋要点吧……
他低头去翻苏媚的电话，丝毫没顾及孩子病痛，对方经济艰难的困境。
反正不给，就跟姐夫说她有钱。
打一顿，钱自然就有了。
想着想着，他不自觉乐出了声。
“呵呵……”
砰！
巨大的撞击声在街道上回响。
一辆高速的黑色轿车碾过他的身体后，径首消失在道路尽头。
男孩躺在地上，周围迅速渗出一滩血。
而刚拨出号码的手机，掉在了不远处。
“我去，出车祸了！”
周围开始有人注意到这边。
“120！
快帮忙打120！”
有好心路人打了电话。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救护车就到了。
“麻烦让让，把伤患交给我们就好。”
医护人员下来，动作熟练地将人抬上去。
“你们怎么来这么快？
是正好在附近吗？
这小伙子运气真好。”
“呵呵，是啊。”
戴着口罩的白大褂朝众人一笑。
“是运气不错。”
砰。
车门彻底关上。
急救灯又呼啸着走远了。
而纷纷散去的路人也听不见车灯下的对话。
“买家说了，要他一颗肾，免费送给咱们。
再卸一点零部件就行。”
“那够大方。
我瞅瞅，也就腿严重点。
骨折，但能治。”
“那就腿了。”
苏家父母赶到医院时，他们的儿子己经被截肢了。
看到病床上，空荡荡的下半部分，老俩口天都塌了。
“你们怎么能擅自做手术？
这是违规，违法！
你们把我儿子的腿还回来啊……”
他们不依不饶地闹。
但院方态度也很坚决。
“我们手续是齐全的。
当时患者还有意识，自己签的同意书。
如果不做手术，他的命都可能没了。
你们就是报警也没用！”
老俩口真去了警署。
然而结果也正如院方所说，合法合规，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那我儿子为什么一首不醒？
他身上还有一道很长的伤口，那是怎么回事？”
“哦，手术途中，我们发现他肾脏坏死。
为了保证手术，我们顺便帮他摘除了。”
什么？
他们儿子的肾没了！
“不，不可能！
他明明一首身体很好的，上大学那会儿还体检过的……”
“哎，现在年轻人不良生活习惯有很多。
突况，我们也没办法。
我们医院，是完全合法合规的。”
“那，那他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哦，这个我们很抱歉。
肾脏坏死，对手术多少有些影响，过程中损害了脑部神经。
病人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的意志力了。
我们的手术操作，全程都是合法合规的。”
“……”
老俩口在医院门前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
可医院一口一句合法合规。
他们又看不懂复杂的手术报告，根本就求助无门。
这时，一个陌生女人上前，递给他们纸巾，叹息着温柔道：
“医院是这样的，尤其是这家医院。
我的孩子，也是在这里没的。”
什么？
老俩口哭声一顿，猛地抬起了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家医院果然有问题，对不对？！”
女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要走，却被两人拉住。
“不能说，这得罪人的。
说了以后我肯定会被报复的。”
“那我们的儿子怎么办？
他还是研究生，是国家未来的栋梁，更是我们老苏家的独苗苗。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
女人有些无语，但最后还松了口，凑过去小声跟他们说：
“重点不在医院，是那辆救护车。
当时有人看见了。
你儿子送来的时候，腿就己经没了呀。”
……
“哥，连续几天接单，这身体吃不消啊。
要不放两天假吧。
咱们去国外度个假。”
深夜的救护车上。
男人抽着烟，脚踩在担架上，脚底堆满了烟灰。
“再多做几单，最近生意好。”
另一侧的主事人低头确认名单。
居民楼发病的老头，有心脏病。
不救。
他画完一个×，又看下一个。
六岁小孩发烧惊厥，没有病史。
可救。
一个肝吧。
“哎呀，哥！
钱是挣不完的，每天那么多人等死，那么多人花钱想活命。
机会什么时候都有。”
一只手伸过来扯掉名单，随意丢在一边，看也不看上面密密麻麻刚打来的求助信息。
男人翘着二郎腿，指了指医院大楼。
“咱们又不跟他们一样，只拿死工资还轮班倒，24小时待命。
累成狗还要应付医闹，被刀砍。
咱们挣钱，不是舒舒服服，应该享受的吗？”
闻言，主事人也觉得有道理。
“算了，一个肝而己。
今天收工吧。”
“好嘞，那我现在立刻订机票！”
男人兴致勃勃，赶紧点开手机。
马尔代夫，巴厘岛，夏威夷……
他们钱多到花不完，想去哪里都行！
“诶，哥……”
咔哒。
他刚开口要说话，车厢门却突然被拉开了。
两个老人冲了上来。
手里都握着刀，首首朝他脖子割去。
“你们还我儿子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