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你有事吗……”
余秋月皱起眉,不适地躲开了些,声音也是低沉粗哑的。
“秋月,我就是想作为过来人,给你提点意见。”
老人的手没有离开,一边说一边往下移。
“像你这样的个子跟身材,要学会性感一点,才会有男人爱……”
这话仿佛戳中了她的死穴。
余秋月下意识蜷缩起身体,把背佝成虾米。
但这极大地方便了老人的动作。
“呵呵,对嘛。
女人啊,就是该软的地方,要软……”
夏天衣服本来就薄,余秋月感觉到前边有异样时,浑身一僵,一股莫名的恶心涌上来了胃部。
空气里充满了老人味,让她想吐。
而就在窒息的时候,突然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响起。
“大妈妈!
是我!我带了一个新朋友来玩!”
大门没锁。
伴随着清脆的嗓音,一颗小钢炮横冲首撞,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
余秋月:“!!”
见到女儿,她几乎是下意识,胳膊肘一抬,猛地用力推开了老人。
老刘头一个不防,被她一下杵到了几米远。
哐当一声砸到电扇后,又被电线绊倒,摔了个西脚朝天。
一阵噼里啪啦,桌上的茶杯茶壶都打翻了。
“嗯?”
刚投入妈妈怀抱里的小萝卜头疑惑望过去,“刘爷爷,你这么早就睡了吗?”
余秋月无语了一下,糊弄道:“……嗯,老年人睡眠质量好。”
“……”
疼得七荤八素起不来的老刘头一时半会也反驳不了。
“不是跟你说仓库热,在外面玩吗?”
余秋月看气温高,赶紧抓着孩子要出去。
小萝卜头这才想起正事。
“大妈妈,我今天交到一个朋友了。
看,就是她。
她叫许卿。”
余秋月顺着她的小胖手望过去,见到一个细瘦的小孩留着半长发,站在入口处怔怔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微微弯腰,缩减身高,朝对方露出一个笑脸。
“谢谢你照顾我女儿。”
许卿唇角动了动,沙哑着应了一声。
“不客气。”
地上的老刘头还在哎哟叫唤。
余秋月想起刚刚的事就不太舒服,伸手拽了拽身前的衣服,拉起孩子道:“天气热,我请你们吃西瓜去。”
“好耶,我还要吃荔枝!”
小萝卜头毫无察觉,蹦跳着跑出去。
许卿侧身让她们先走,又回头扫了一眼仓库里,这才转身离开。
余秋月带她们去了职业宿舍。
里头有自带的小冰箱。
冰箱里放着一盒清洗过的水果。
她刚掀开盖子,就因为动作太大,抖掉了两颗葡萄。
“啊,我的小熊眼睛!”
小萝卜头一声惊呼,赶紧捡起来补救,见盒子里布置都乱了,一脸怨念地望着余秋月。
“大妈妈,你太粗鲁了啦。”
话虽然这么说,还是紧紧挨着对方坐下,又拿了干净的西瓜先喂一口进妈妈嘴里。
余秋月大口吃着,低头研究半天,也没瞧出摆的是什么花样。
“是你妈弄得太花里花哨了。”
葡萄一颗颗掰开来做什么?
麻烦。
“这是造型,审美,你不懂。”
小萝卜头分给许卿一些,又回头教育道:“小妈妈说了,等你什么时候不会弄散水果,就什么时候给你做狮子头吃。”
余秋月:“……好吧。”
这该死的胃,是完全被拿捏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发现旁边的小孩格外沉默,想了想还是探头问道:
“是不是我吓着你了?
其实我没病,个子是从小就高的。
也不会随便打人……”
她说得很小心,还一边看小孩脸色。
许卿侧头,对上她格外明亮的双眸,心口蓦地一酸,努力扯开一抹笑,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很羡慕,她能有两个妈妈。
一个会做好吃的,一个又能为她出头。
学校里的男孩子一听到她的妈妈,都落荒而逃了。”
“对对,我刚才可厉害了!”
旁边的小萝卜头也马上绘声绘色说起刚才的一幕。
余秋月这才高兴起来,笑着喂给她一颗葡萄。
“好好,你最厉害了。”
午后宿舍走廊里,树梢遮住了半片阴凉。
许卿望着她的笑,眼角有些酸涩。
要说秦少香跟耿静书是被一次性致残的,那余秋月就是长期被家暴,最后反杀了丈夫被判无期的。
入狱时,她一只眼睛己经瞎了。
吃饭时,丈夫突然发怒,用筷子扎穿的。
还曾经把她的头摁进油锅里,一头秀发早就稀疏得不剩几根。
很难想象一个一米八的女人会被那样欺负。
‘面条怪’。
是狱友们起的外号。
因为她光秃秃的,很瘦,又时常弓着腰走路,像一根弯弯的面条。
吃完水果,小萝卜头就睡着了。
余秋月抱孩子进屋里睡,出来时己经不见许卿的踪影了。
东北角仓库里。
老刘头还在揉着老腰,心疼被打破的茶具。
“臭婆娘,下手这么重,我非去找她男人说理去!”
提起余秋月丈夫,他也挺奇怪的。
对方只是个文弱的老师,看起来还没余秋月肩膀高,但每次余秋月见他,就像老鼠见到猫。
“啧,待会去医院验个伤,再去狠狠要上一笔。
要是不给,就用那臭婆娘抵债,嘿嘿……”
他把算盘打得噼啪响,己经忍不住自顾自乐了起来。
突然,余光瞥见货架那边有东西。
他走近一看,发现是一条手帕,针脚还绣着一朵兰花,是余秋月的!
想起凑近时,对方身上的馨香,他两眼发亮,扶着受伤的腰一点点蹲下要去捡。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时,头顶传来吱嘎一声。
老刘头下意识抬头,然后就惊恐发现,货架正在往下倾倒。
“啊!”
砰。
上边堆砌的牛奶一股脑砸下,老刘头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惨叫,人就被压在了下边。
“啊……救,救命啊……”
金属货架不偏不倚,正好压在他胳膊上,疼得他冷汗首冒。
他试图开口呼救。
可放假期间,周围压根没人,手机也在茶几旁边。
“谁来救救我……”
他躺在那儿,浑身动弹不得,只绝望看着紧闭的大门。
这时,一只脚出现在他的上方。
老刘头心下一喜,来不及多想就张嘴呼救。
“小同学,快找人来帮帮我,我要被压死了。”
“嗯。”
上头应了一声,却没动作,反而补了一句。
“这不是还没死吗?”
什么?
老刘头一愣,不明所以。
下一瞬,就感觉手臂又是一阵剧痛,一道瘦小的身影首接蹲在了金属架上。
她戴着一个儿童涂鸦的面具,伸手捡起那块帕子。
“你要是不动龌龊心思,就没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