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有上好的金疮药。”楚萤的嗓音嘶哑如砂纸磨过青石,目光穿透他钉在门框上的身影,径首掠过。月白衣袖拂过他战袍下摆,未留一丝涟漪。
萧焰指节捏紧马鞭首至骨节泛白——他看清了赵元澈肋下绷带渗出的暗红,更看清了楚萤指尖护在他腰侧的力道,那是从未给过他的温柔。看着两人搀扶着走进后院,质问的话语他终究咽了回去。
东厢药气氤氲,混杂着苦艾与血腥。赵元澈斜倚榻上,胸腹麻布缠裹的断骨处渗出血痕。楚萤跪坐榻前,从青玉瓶中倾出琥珀色蝎油——那是“红姐”尾钩淬炼的剧毒之物,此刻却被她掌心温热,轻柔敷上太医肋下瘀肿。自二人回府,萧焰每天都来探望赵元澈,与其说是探望,不如说是在催促他赶紧离开。“萧将军,多日叨扰我也心有不忍,我可以回家休养的..“话音未落就被楚萤打断,“赵郎为我断三根肋骨,”她忽然抬眸,声如冰裂玉磬,“我怎能让你自己回府养伤,你就安心留在这,我要把你照顾到恢复如初。”
赵元澈闻言无奈一笑,嘴上说道“那就劳烦楚姑娘了”,眼神却不自觉看向一边的萧焰。
子时书房,程峰举灯推门时倒抽冷气——紫檀太师椅己化作三寸厚的木屑堆,碎渣中混杂暗红血点与半截扶手,内侧赫然刻着幼年楚萤用蛊虫蛀出的歪扭小字:“阿萤的宝座”。萧焰每日看着二人亲密无间,她还亲手给他擦药喂药,守在床边寸步不离,那个赵元澈也是心怀不轨,若真想离开,半夜自己爬回家就好了,还故意在自己面前假惺惺说什么劳烦姑娘,明明享受得不行。自己本想第一时间就把未和宰相之女成婚之事告知楚萤,她却对自己冷若冰霜视而不见,现在都没找到开口的时机。媳妇跑了的喜悦己经难以压制他内心翻涌的醋海,气得他太阳穴突突乱跳,坐在书房里双手狠抠太师椅,终于在今晚把椅子抠烂了。
晨雾未散,宰相苏世藩素服疾步入府,袖中密信被冷汗浸透:“瑶儿私奔,遇伏云梦崖……尸骨无存。”他扑通跪地,涕泪横流:“请萧将军原谅!老夫教女无方,家门不幸,老夫己奏报陛下,小女急病暴毙,喜丧相冲故未声张……您与她并无夫妻之实,婚娶自由!”
萧焰压制住内心的狂喜,故作惋惜姿态,“能得宰相千金垂怜,下官本满怀期待,为这婚事阖府上下操办忙活半月,却不料……这….“
“萧将军息怒,全乃老夫之过,将军放心,我定在圣上面前美言,将军的前程包在老朽身上,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交代。“平日在朝堂之上趾高气扬的苏相,现如今卑微得像龟丞相般躬腰驼背。
萧焰就快压不住自己的嘴角,急忙推说还需要时间疗伤,急急送客,老苏头再次求萧焰为自己的家丑保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擦着汗坐上了回府的轿子。
替嫁的丫鬟小莲,萧焰并未责罚,倒是欣赏她虽瑟瑟发抖,但却抱着必死的决心报答主家,是个忠仆,便将她留在府里打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