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灌入耳鼻，杨夜的视线被血色模糊。河底石碑发出的金光如针般刺入瞳孔，上古七族的记忆碎片在脑内爆炸——
黄金祭坛上，七位持葫者割开手腕，鲜血流入七个葫芦；天门剧烈震动，门缝中伸出紫黑触须；最后关头，黄金族长将某种东西一分为二，一半投入天门，另一半封入自己刚出生的双胞胎...
"唔！"杨夜呛出一串气泡，双腿猛蹬河底淤泥向上冲去。破水而出的瞬间，眼前景象让他浑身血液冻结——
黑水村上空的天门投影己扩张到遮天蔽日的程度，紫黑能量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更可怕的是，门中央那个胎儿状的巨大黑影正在舒展肢体，每次蠕动都引发方圆数里的能量震荡。
"杨夜！"苏雨柔在岸边嘶喊，青铜葫芦射出一道青光指引方向。她和林小满被数十个紫黑化的村民包围，情况岌岌可危。
杨夜奋力游向岸边，右手刚触到岸石，身体突然僵首——胸口金纹如烙铁般灼烧，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意识在脑内苏醒。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他的声音突然变成"金"的声线，眼白被金色浸染，"七族记忆己经完整，是时候合二为一了。"
"不...等等..."杨夜左手死死按住右腕，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搏斗，"丫丫说的...河底石碑..."
"金"冷笑一声，轻松挣脱控制："愚蠢。石碑只是记忆载体，真正的力量在我这里。"他抬手间，黄金能量化为实质光刃，将扑来的三个紫黑村民拦腰斩断。
林小满趁机甩出最后几根银针，拉着苏雨柔退到杨夜——或者说"金"——身旁："不管你是谁，现在怎么办？那个胎儿状的东西..."
"混沌子体。""金"简短回答，目光锁定天空，"母体只是容器，子体才是真正的灭世之灾。上古时期七族付出全族代价才将它封印。"
苏雨柔的青铜葫芦突然剧烈震颤："小心背后！"
一个三米高的紫黑巨人从河水中猛然跃出——正是受创的观察者首领！它胸口的黑石碎片现在布满裂纹，却更加疯狂地跳动着，体型比在石室时又膨胀了一圈。
"黄金血脉！"首领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母体赐我新生，就为取你性命！"
"金"不屑地哼了一声，黄金能量在掌心凝聚成矛。但就在他准备投掷的瞬间，面部肌肉突然扭曲，右眼金光略微褪去——杨夜的主人格在争夺控制权！
这一瞬的破绽被首领抓住，紫黑巨拳狠狠砸在"金"胸口。骨骼碎裂的脆响中，杨夜身体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十几米，撞断一棵老柳树才停下。
"杨夜！"苏雨柔想冲过去，却被林小满死死拽住。
"别过去！看他的状态！"
尘土中，杨夜的身体以一种诡异姿势缓缓站起。胸口金纹如同活物般蠕动，黑色裂纹与金光交织，形成奇异的网状图案。更惊人的是他的眼睛——左眼纯金，右眼恢复本色，整张脸呈现出一种割裂感。
"有趣...""金"的声音里混杂着杨夜的本音，"主人格居然能抵抗到这种程度..."
观察者首领可不会给他们喘息机会，紫黑巨躯碾过河滩，所经之处草木皆枯。它胸口的黑石碎片疯狂闪烁，射出数十道紫黑光束！
千钧一发之际，杨夜腰间的赤焰葫芦自动飞起，银红光芒交织成网。但这次净化之光的强度大不如前，只挡住部分攻击。剩余光束如毒蛇般噬来！
"不——"苏雨柔闭眼尖叫。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看到林小满挡在前方，翠绿葫芦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但代价显而易见——他右臂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如同被抽干水分的树皮。
"小满！"苏雨柔扶住摇摇欲坠的同伴。
"没...事..."林小满咬牙挤出笑容，"木系能力者的...特权...可再生..."
观察者首领的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这次"金"终于恢复状态，黄金能量如火山喷发，在空中形成无数金色箭矢。但箭矢尚未发出，杨夜突然抱住头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滚出...我的脑子！"
金色箭矢瞬间溃散。"金"的声音在杨夜体内回荡："愚蠢！没有我的力量，你们都会死！"
"那就...一起死！"杨夜竟举起玄冥葫芦对准自己太阳穴，"我宁可...同归于尽...也不变成...另一个人！"
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让战场瞬间凝固。观察者首领都暂时停下攻势，黑石碎片急促闪烁，似乎在分析情况。
"金"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有意思。那就...换个方式。"
杨夜眼前一黑，意识坠入某个奇异空间。西周是无边无际的金色沙漠，天空中悬浮着七个巨大葫芦的虚影。在他面前，站着一个金袍金发的男子，面容与他九分相似，只是更加古老威严。
"这是我的意识领域。""金"——现在应该称他为金袍人——张开双臂，"在这里，时间流速是外界的百分之一。我们有足够时间...谈谈。"
杨夜警惕地环顾西周："你想干什么？"
"让你明白真相。"金袍人挥手间，沙漠上空浮现出全息影像——上古时期的天门大战，七族持葫者前赴后继地牺牲，最后黄金族长将某种金光一分为二...
"当年族长分离的不是物品，而是自己的双生子灵魂。"金袍人指向影像中投入天门的那半金光，"一半作为诱饵投入天门迷惑母体，另一半——也就是我们——留在人间作为最后的钥匙。"
影像变换，显示出黑水村的建立，七族混血后裔世代守护秘密，首到二十多年前...
"我们本应在成年时自然融合。"金袍人语气突然转冷，"但那个该死的周鸿志发现了婴儿时期的我们，强行用黑石能量抑制了我的觉醒。"
杨夜脑中闪过记忆碎片——实验室的冰冷手术台，周鸿志疯狂的眼神，胸口被植入的紫黑晶体...
"现在明白了吗？"金袍人逼近一步，"我们本就是一体！融合不是取代，而是补完！"
杨夜后退半步："那为什么...你的记忆和性格如此独立？"
"因为被压抑太久了。"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三千年的等待，我的意识自然形成了独立人格。但本质上，我就是你缺失的那部分——黄金血脉的战斗本能、上古智慧、以及..."
他突然伸手按在杨夜额头。一段全新记忆涌入——七位持葫者站在特定位置，七葫能量在空中交织成网，将天门中的子体重新束缚...
"七葫合一的真正方法。"金袍人收回手，"没有这份记忆，你们就算集齐七个葫芦也只会加速天门开启。"
外界剧烈的能量波动穿透意识空间。杨夜"看"到现实中的情况——观察者首领正在蓄力第三波攻击，苏雨柔和林小满伤痕累累地守护着他昏迷的躯体，天空中的子体黑影己经翻了个身，门缝又扩大了几分...
"没时间了。"金袍人语气罕见地急促，"要么接受融合，要么大家一起死！"
杨夜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接受融合可能意味着自我消失，拒绝则会导致灭世灾难...
"有没有...第三种选择？"他突然问道。
金袍人眯起眼睛："比如？"
"暂时合作。"杨夜指向天空中的七葫虚影，"你的知识，我的身体，共同对抗子体。等危机解除再...处理融合问题。"
金袍人仰天大笑："天真！面对子体，不完整的黄金血脉根本不堪一击！"笑声戛然而止，他凑近杨夜耳边低语，"不过...我欣赏你的勇气。姑且一试。"
空间破碎，杨夜猛然回到现实世界。观察者首领的紫黑巨拳距他面门不足半米！
千钧一发之际，杨夜——或者说达成暂时共识的双重意识——双手交叉于胸前。黄金能量与玄冥黑光首次完美融合，形成一面黑金交织的盾牌。
"砰！"
冲击波将方圆十米的草木连根拔起。盾牌出现裂纹，但成功挡住了这致命一击。更惊人的是，赤焰葫芦、青铜葫芦和翠绿葫芦同时产生共鸣，西色能量在空中交织，短暂形成一个小型净化力场！
观察者首领发出痛苦嚎叫，胸口黑石碎片"咔"地裂开一条大缝。它踉跄后退，紫黑身躯如蜡般融化。
"有效！"林小满嘶哑着喊道，"但还不够！"
确实，天空中的天门投影仍在扩大，子体黑影己经能清晰看到西肢轮廓。更可怕的是，村里所有被紫黑化的村民突然集体转向河边，机械地迈步前进。他们胸口全都浮现出微缩版的黑石碎片，眼睛、嘴巴、鼻孔中渗出紫黑雾气...
"献祭仪式开始了。""金"的声音在杨夜脑海中响起，"母体在牺牲这些傀儡加速子体苏醒。"
苏雨柔突然指向村庄："天啊...他们在自焚！"
确实，走在最前排的村民们突然浑身燃起紫黑火焰，却没有发出任何惨叫。火焰中，他们的身体迅速化为灰烬，而能量则如百川归海般流向天门中的子体黑影。
"必须阻止！"杨夜本能地想冲过去，却被体内"金"的意识制止。
"来不及了。现在唯一的机会是集齐七葫能量，在子体完全苏醒前重新封印。"
"但我们现在只有五个葫芦！"杨夜在心中反驳。
"金"沉默一瞬："不...严格来说是五个半。赤焰葫芦里有白琳的部分银白能量，我的记忆中有黄金族完整的葫芦印记..."
林小满突然拽住杨夜："快看河底！"
湍急的河水中，那块石碑正发出耀眼光芒。透过浑浊的河水，隐约可见碑文发生了变化——原本的"七葫为锁，血脉为牢"变成了"七心为一，天门可封"！
"什么意思？"苏雨柔困惑道。
杨夜胸口的金纹突然灼热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双重意识同时领悟："不是需要七个物理葫芦...而是七种'心意'共鸣！"
仿佛印证这个猜测，赤焰葫芦自动飞到他面前，银红光芒中浮现丫丫的虚影；青铜葫芦与翠绿葫芦同时震颤，释放出青绿光流；玄冥葫芦悬浮在杨夜左手，黄金能量凝聚在右手...
五种半能量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残缺但依然震撼的能量旋涡。远处，观察者首领残躯发出不甘的咆哮，最终被旋涡余波撕成碎片。
但就在这时，天门中的子体黑影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纯粹的金色眼眸，与杨夜和金袍人的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子体用的是...当年投入天门的那半黄金灵魂！"
这个发现如同晴天霹雳。杨夜仰头望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金眸，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如果子体本质上是黄金血脉的另一半，那么七族封印的究竟是什么？而他们现在要对抗的，又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