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走出乌烟瘴气的地方，沈婳宁拉着他来到一个音乐喷泉旁坐下。
“你平时不是挺傲的吗，为什么今晚要这么……”
沈婳宁有些说不下去，季凛然替她接话：“卑微，没尊严？”
沈婳宁不置可否，他自嘲：“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顿了顿，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沈婳宁还是他自己，“你知道你刚才那番话有多可笑吗？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过得比他们好，站得比他们……”
“你怎么不会？你当然会，你肯定会啊！相信我，未来的你，绝对会。”
也许是沈婳宁打断的语气过于绝对，他有些困惑：“为什么？”
为什么相信他，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未来……
“你这么聪明，想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沈念禾，你知道你刚才替我出头，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说不清什么心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用狠话吓她，“你只是季家保姆的女儿，虽然现在暂时让人误会了，但谎言迟早会被戳穿，到时你的处境只会被我更惨。而你今日这番高调的行为，不消多久，你的身份就会被人扒出来。”
“那又怎样？”
“……又怎样？”季凛然蹙眉，“看来你是真的很无知，搞不清楚状况。”
沈婳宁拍了拍他的肩，一脸语重心长：“我发现你这人就爱把事情想严重化，也很爱自虐。明明有背景，有资源，却不利用，非要为难自己，你该不会以为折磨自己，就能伤到谁吧？”
“……”
”要我是你，我就要多善待自己，大大方方地住季绍禹的房子，用季绍禹的车，花季绍禹的钱，恶心季绍禹的儿子！“
季凛然着实被她的话惊到。
“反正你不用季家的资源，也改变不了你是季家人的事实，你因为是季家人这个身份，受到了这么多屈辱，用他点钱怎么了？别觉得不好意思，大方用！是他季绍禹该给的！”
季凛然不言，依旧看着她，愣了半晌，才浅笑颜开。
这一笑，便如同春日里即将化开的冰河，昭示着他此刻有多么愉悦。
“沈念禾，我发现你还真挺厚脸皮的。”
“大哥，有你这么……”
“但我觉得你说得对。”
顿了顿，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突然转头看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你这手，刚才那么大力打我，不痛了？伤好了？”
呃。
沈婳宁心虚收回手，“还、还行，快了。”
伤口自然是要好的，但还不是时候。
怕他追问，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在里面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很好听，之前都没听过。”
“……你觉得好听？”
“对啊，虽然我不懂歌，但那首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无论是歌词，还是旋律，它是谁写的？”
季凛然沉吟了一会，低声回：“我写的。”
沈婳宁惊讶：“你写的？”
今晚头一回如此惊讶。
他皱眉：“怎么？我很不像是会创作的人？”
沈婳宁再次惊叹：“我发觉你这人还挺有创作才华的，不进娱乐圈当职业歌手可惜了！你要是进娱乐圈，我就是你的头号粉丝。”
“当职业歌手？”
他表情有些怔，似是在反问沈婳宁，又似是在问自己。
“那首歌叫啥名？”
“还没定。”
“没定啊？”沈婳宁有些可惜，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要不我给取个名？”
他挑眉看她。
“就叫《等》吧？你歌词里不是有一句是‘等枯树生出芽，等峭壁开出花，等阳光刺破黑暗，等朝霞升起’吗？”
闻言他表情有些嫌弃，不过嘴角弯起的弧度表示他并不排斥。
……
季凛然说要回去拿他的吉他再回家，沈婳宁跟着他一起。
谁承想，两人刚进去，就发现里头一团乱，大家不知道因何，在打架。
而没过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大家跑的跑，散的散，季凛然因为要去拿吉他，被警察误以为也是闹事者之一，而沈婳宁跟着季凛然一起，也被一起带进了警局。
做完笔录后，己经是半夜十二点。
沈婳宁从小黑屋出来就发现宋砚词竟然也在，记得他那时候明明离事发中心蛮远的，怎么会被警察当作闹事者也带进来？
“学妹，又见面了。”他无奈失笑，虽然头发乱了一点，但依旧不影响他的淡定从容。
沈婳宁淡淡回应了一下，就没怎么搭理他，静静坐在长凳的一边上等季凛然，然而季凛然还没出来，季珩先出现了。
沈婳宁没想到季家派来捞人的人会是季珩。
看到他，沈婳宁下意识心虚了一下，别过头。
宋砚词注意到她的反应，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是害怕你表哥责骂你吗？没关系的，你是无辜受牵连的。”
表哥？！
对哦，要死了，沈婳宁突然想起来这个事，季珩应该是不知道大家都传她是他表妹吧？
【等会儿不会要露馅吧？】
【你自求多福吧。】
沈婳宁低着头，正想着该怎么办，季珩己经走到她面前：“怎么回事？”
说话间，他低头打量了一眼她的装扮，化了妆，头发也微卷散着，裙子非常短，领口也有些低，这么俯视着，甚至能看到一些不合适的画面。
他不由皱眉，别过头去，刚要开口，一旁的宋砚词插进话：“季珩，你别怪她，她就是被误抓了而己。”
闻言季珩似是才注意到旁边的人，然而眉头却皱得更紧，“你什么时候也爱出入那种场所了？”
语气有些嘲讽，但季珩不是一个会轻易对人释放敌意的人。
“我是被人拉去的，谁承想这么倒霉。”
宋砚词丝毫不在意季珩的态度，依旧温和笑着回答。
他这副样子，很熟悉。
从今晚见到他开始，沈婳宁就一首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熟悉，现在见到季珩，沈婳宁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他和季珩有点像。
不是外貌，而是性子和气质……
这种像，有一种怪异感，就好像是谁特意学谁的似的。
“还不回家，还看？”
季珩不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婳宁霎时回神，收回落在宋砚词身上的视线。
“哦。”
沈婳宁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头一回这么乖巧。
然而季珩突然停下，她一时不慎，撞在了他后背，“呀……”
“走路不看路？”
今晚的季珩有点凶，似是完全忘了他的温柔伪装。
“抱歉。”
他不言，却突然脱下大衣外头，披在她身上，“外头风有点大，小心感冒。”
沈婳宁惊讶，这忽冷忽热的，这是要闹哪出？有些不解地抬头望向他。
身后宋砚词神色也有些异样，默不作声地打量这对传说中的“表兄妹”，此前从未听说季珩有表妹，可最近他确实天天和这个女生上下学，他就也没怀疑，只以为是远房表妹。
可是此刻再看两人互动，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妹的样子。
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