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晓仰面躺在硬木板床上，后脑勺硌得生疼。
粗布被褥带着阳光暴晒后的干燥气息，混合着稻草垫的清香，在鼻尖萦绕。
她盯着头顶的房梁发了会儿呆，终于忍不住侧身转向窗户——老旧的木窗半开着，将一片璀璨的夜空框成天然的画作。
没有光污染的夜空纯净得令人心颤。
银河像被打翻的珠宝盒，无数星辰肆意泼洒在墨色天幕上，明亮得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林思晓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一颗流星突然划过天际，在眼底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银线。
"真美啊..."她轻声呢喃，声音消散在寂静的夜里。
夜风拂过的手臂，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搓了搓胳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白天摔下山时胳膊上那道火辣辣的擦伤，还有尾椎骨隐隐的钝痛，此刻全都消失了。
猛地掀开衣袖，借着星光仔细检查。
皮肤光洁如初，连道红痕都没留下。
她不信邪地摸了摸后腰，本该淤青的地方此刻一片平滑，仿佛那些伤痛从未存在过。
合理怀疑这是系统给的系统大礼包！
"系统，你在吗？"她对着虚空小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厢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回答她的只有木窗"吱呀"的摇晃声。
夜风顽皮地钻进来，撩动着她散落在枕边的发丝。
院子里的梨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她的徒劳。
林思晓在硬板床上又翻了个身，新铺的稻草垫发出窸窸窣窣的抗议声。
她把脸埋进散发着皂角清香的粗布枕头里，不死心地再次尝试："系统？给个任务提示也行啊！"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蟋蟀的鸣叫，连系统惯常的提示音都没有响起。
"啧，"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别人穿越都有系统精灵指导，怎么到我这就成自助服务了..."
月光透过窗纸斑驳地洒在床前，映出她气鼓鼓的脸。
这破系统简首比大学宿舍楼下的自动售货机还高冷——至少那机器卡货时还会"哔哔"叫两声。
睡不着索性研究起这个傲娇系统。
她闭眼凝神，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半透明的蓝色光幕：【当前感谢点：82】。
数字比睡前又涨了不少，估计是村民们睡前又念叨"山神娘娘"了。
"一颗糖..."她试探性地默念。
【是否兑换"阿尔卑斯草莓糖"？消耗感谢点*1】
光幕上浮现出熟悉的红色糖纸图案。
林思晓挑了挑眉，取消后又尝试："一包糖。"
【是否兑换"徐福记什锦糖500g装"？消耗感谢点*1】
更夸张的是，当她试探性想着"电视机"时，系统居然真的弹出确认界面——只要是她曾经拥有过的物品，不论大小贵贱，统统标价1点。
林思晓眼睛一亮，像发现新大陆的孩子，立刻兑换了大学时闺蜜送的那盒Godiva榛子巧克力。
掌心突然一沉，金色包装盒凭空出现，丝带在月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浓郁的可可香气立刻在简陋的厢房里弥漫开来。
咬下的瞬间，丝滑的巧克力在舌尖融化，榛子的焦香让她恍惚回到了现代社会的宿舍夜谈会。
"居然真的可以..."她含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嘀咕，又尝试兑换了第二块。
当同样的金色礼盒再次出现在手心时，她忍不住笑出声，"这不就是无限续杯吗？"
笑着笑着突然顿住——如果别人吃掉她兑换的东西，系统会怎么判定？
这个念头让她彻底清醒了。
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从窗缝望出去，月光下的院落静悄悄的，只有呦呦在梨树下蜷成一团睡觉。
"明天就找双胞胎试试..."她小声计划着，重新躺回床上。
月光悄悄西斜，林思晓把包装纸展平压在枕头下。
明天要找机会处理掉，林思晓想着。
［是否回收？］
哎？还能回收垃圾？
下一秒，包装纸不见了。
不用担心暴露！
困意如潮水般漫上来，林思晓的眼皮越来越沉。
在即将坠入梦乡的边缘，她迷迷糊糊地盘算着明天的计划——要找那对双胞胎试试系统的规则...
窗外的星星突然变得格外明亮，仿佛无数双温柔的眼睛穿透夜幕，静静地注视着她。
那些星光渐渐晕染开来，化作一片朦胧的光雾。
梦境来得猝不及防。
她看见龟裂的田地上，枯黄的稻穗像垂死的老人般佝偻着腰。
烈日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在热浪中扭曲。
一个佝偻的老农跪在干涸的田垄间，颤抖的手捧起一抔黄土，任由沙粒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画面陡然切换。
浑浊的洪水咆哮着冲垮茅屋，碎裂的木板在漩涡中打转。
妇女们抱着孩子站在高处，雨水顺着她们麻木的脸庞滑落。
水面漂浮着家当的残骸——一个褪色的红木箱，半截纺车，还有被泥水浸透的《三字经》。
最骇人的是最后那个片段。
程砚舟一袭青衣立在血色残阳中，腰间玉佩己经碎裂。
他手中的长剑染着暗红，衣襟被撕开一道狰狞的裂口。
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而他回头望来，嘴角竟含着一丝释然的笑...
"唔...！"
林思晓猛地惊醒，胸口剧烈起伏。
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连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似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此刻回想起来，却只剩下一片空茫。
就像有人用沾水的棉布，把记忆的痕迹都擦去了。
她支起身子，粗布被褥从肩头滑落。
窗外，东方的天空正泛起柔和的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为茅草屋顶描上淡金色的轮廓。
远处传来呦呦清亮的鸣叫，夹杂着程铁山磨刀的"霍霍"声，还有陶罐轻轻碰撞的脆响。
林思晓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越是努力回想，那些梦境碎片就消散得越快。
最后，连这种"忘记了什么"的感觉都变得模糊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