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尽,李修远在商船残骸中发现的景宁侯府火器弹壳,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林缚怀中。他站在狱卒换岗的阴影里,望着地牢深处摇曳的烛火,耳边回响着忠魂商团船员临终前的呐喊。而此时,陈延龄正躺在霉味刺鼻的草席上,剧烈咳嗽着,吐出的黑血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陈大人!” 林缚冲开拦阻的狱卒,算筹在掌心攥得发烫。只见陈延龄形容枯槁,囚服下的肋骨根根凸起,那双曾握笔推演算学公式的手,如今瘦得只剩皮包骨。“蛊毒... 从算筹...” 陈延龄艰难地喘息着,颤抖的手指向墙角锈迹斑斑的算筹,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
突然,一名狱卒端着食盘闯入,东珠暗纹在袖口若隐若现。林缚瞳孔骤缩 —— 那花纹分明与北虏巫祝图腾如出一辙!他猛地挥出算筹,金属破空声中,食盘被击落在地,浑浊的菜汤溅出,竟在青砖上腐蚀出细密的孔洞。“果然是毒蛊!” 林缚咬牙切齿,算筹抵住狱卒咽喉,“说!还有多少人被下毒?”
狱卒脸上闪过一丝阴笑,突然咬破口中藏着的毒囊。黑血从他嘴角溢出的瞬间,地牢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林缚心头大震,冲进相邻牢房,只见犯人们双目圆睁,瞳孔里浮现出狼首图腾,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咽喉。“是惑心蛊!” 他想起算学祠那晚的诡异绿光,冷汗浸透后背。
当他返回陈延龄牢房时,却见老人正用算筹在地上艰难刻写。“北虏... 用算筹刻度... 藏蛊卵...” 陈延龄咳着血沫,每一笔都用尽全身力气,“他们... 要让整个算学... 都...”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算筹 “当啷” 落地,在地面滚出长长的血痕。
林缚颤抖着捡起算筹,借着微弱的烛光,终于看清刻度缝隙里藏着的细小蛊卵。那些蛊卵在血水中扭动,像极了锁院礼盒里尸体身上的寄生虫。“畜生!” 他一拳砸在墙上,指节顿时鲜血淋漓。此刻,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景宁侯府的家奴举着火把包围地牢,为首之人晃着狱卒腰牌狞笑:“林大人私闯天牢,意图劫狱?”
混乱中,林缚将染毒的算筹藏入怀中。当他冲破包围回到算学祠时,发现供奉的张清远血算筹正在发烫。祠堂梁柱上,新出现的北虏密文泛着幽光,翻译过来竟是:“算学己入彀中,幽冥号将启,海水即将沸腾。” 他望着密文,耳边突然响起李修远在码头的誓言,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 景宁侯府的毒计,远比想象中更加歹毒连环。
深夜,景宁侯府密室。老管家将最后一枚刻着蛊毒符文的算筹,嵌入 “幽冥号” 的设计沙盘。烛火映照下,沙盘里的海水模型开始沸腾,泛起诡异的紫雾。“忠魂商团和算学一脉,都将葬身这片毒海。” 他阴笑着展开密信,信中北虏王庭的命令赫然在目:“待惑心蛊控制所有算学学子,便是大成覆灭之时。” 而此时,在密室的另一角落,装满蛊毒的陶罐整齐排列,正等待着被运往沿海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