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明神的血龙马踏碎最后一道狼首拒马桩,赤龙旗尖的金纹在晨雾中划出灼热轨迹。三千黄袍力士如金色浪潮紧随其后,每具铠甲踏地时都会激起一圈幽蓝涟漪,被铁蹄碾碎的北虏图腾在涟漪中化作荧光,飘向草原深处。
宇文烈的二十万铁骑呈扇形展开,狼头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但当黄袍力士阵列推进至百步内时,战马突然集体悲鸣 —— 那些跟随主将征战十年的战马,此刻竟齐刷刷前蹄跪倒,任由骑士如何挥鞭都不再前进。铠甲磷火映出铁骑阵中的乱象:年轻士卒盯着黄袍力士护肩上的耕犁纹发怔, 老卒则对着铠甲面甲下的磷火面孔流泪 —— 那是他们己故的战友,是当年一起在长城上刻下 "保境安民" 的兄弟。
"列阵!放箭!" 宇文烈的副将声嘶力竭地吼叫,三万支狼首箭划破长空。但见黄袍力士同步举盾,三千面青铜盾在晨光中连成金色屏障,盾面 "护龙" 二字突然分裂重组,化作流动的 "民为邦本" 光膜。箭矢在光膜前寸步难行,铁箭头被磷火熔成铁水,如金色细雨般洒在草原上,将枯黄的牧草染成青碧。
赋明神趁机策马突入,血龙马西蹄燃起赤龙虚影,竟从铁骑阵列中央硬生生踏出一条通路。他经过时,有士卒下意识伸手触碰赤龙旗,铠甲上的北虏纹身突然褪去,露出底下暗藏的赤龙刺青 —— 那是当年被景宁侯府逼迫的边军暗记。
帅帐前的狼首图腾柱轰然倒塌,赋明神勒住马缰,看着宇文烈从帐中走出。后者的狼首刀在手中颤抖,并非因为恐惧,而是看见自己最精锐的 "雪狼营" 正在向黄袍力士阵列跪拜 —— 那些曾在暴风雪中坚守三日的铁血男儿,此刻正对着铠甲护腕上的 "家"" 田 " 等字样磕头,那是他们留在关内的父母妻儿的剪影。
"你看," 赋明神指向正在返青的草原,黄袍力士踏过的土地上,冻土层下的草根正在抽出新芽,"忠魂之力从不杀人,它只是唤醒人心。" 他的声音被战吼声托举着,传遍整个战场:"二十年前你在雁门关救下的商队,如今在关内开了十二家粥棚;三年前你用战马换粮的老卒,他的儿子正在白鹿书院读你的《守关十策》—— 这些,才是你该守护的东西。"
宇文烈望着自己的铁骑如潮水般退去,唯有 "雪狼营" 的百人队逆流而上,刀刃转向景宁侯府的旗号。黄袍力士阵列突然分开,露出后方推着粮车的百姓 —— 那是李修远用海运船运来的救命粮,车辕上刻着每个捐粮者的名字:有铸钱坊的工匠、有书院的杂役,甚至有街头卖字的书生。
"杀!" 宇文烈突然暴喝,狼首刀斩向赋明神。但赤龙旗应声横挡,旗面金纹化作初代皇帝的虚影,刀柄与旗面相撞的瞬间,宇文烈看见自己铠甲内侧的 "保境安民" 西字正在发光,与黄袍力士护心镜上的 "民" 字遥相呼应。他的刀终究没能落下,反而被旗面卷住,露出内侧刻着的母亲临终血字:"阿烈,莫让北虏马蹄踏碎百姓的灶台。"
战场陷入寂静,唯有黄袍力士的战吼余韵未消:"护龙!护民!" 宇文烈望着自己耳后即将消失的胎记,忽然笑了 —— 那是释然的笑,也是认输的笑。他解下狼首虎符,放在赋明神手中,指尖抚过虎符内侧的赤龙暗纹,那是当年初代皇帝赐给忠良的印记,却被血月族的诅咒掩盖了二十年。
"持旗使," 他的声音低沉如草原长风,"替我告诉那些在长城刻字的兄弟们,就说宇文烈的狼头旗,以后只插在北虏的王庭。" 说罢转身走向自己的战马,却发现马缰上不知何时系着一串麦穗 —— 那是黄袍力士踏过的土地上,刚刚成熟的麦穗,颗粒,在晨光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赋明神望着宇文烈远去的背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甲胄声。三千黄袍力士同时单膝跪地,护肩上的耕犁、算筹、竹简纹章齐齐转向京城方向,仿佛在向那些在泥里打滚却心怀天下的贤士致敬。而在他们前方,被磷火点燃的狼头大旗正在熄灭,灰烬中竟长出几株幼苗,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如同千万个不屈的灵魂在宣告:这片土地,终究会回到守护它的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