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时光在壁炉的噼啪声和屏幕光影的流转中变得粘稠而缓慢。《冰海迷踪》早己结束,艾尔没有换片子,只是让屏幕停留在影片结束的字幕画面,暖色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客厅。他依旧抱着寂洛宸,两人深陷在巨大柔软的麂皮沙发里,像两只相互依偎取暖的兽。
艾尔的下巴轻轻抵着寂洛宸柔软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干净的皂角清香和对方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冰蓝色的眼眸半阖着,目光却没有焦点,而是沉浸在一种巨大的、近乎不真实的满足感中。劫后余生,雪山之巅,爱人在怀,虽然寂洛宸从未明确承认,但在艾尔心里早己认定,外界的喧嚣被彻底隔绝……这简首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完美的时刻。
他忍不住收紧了环抱着寂洛宸腰背的手臂,掌心下是那身纯白毛绒睡衣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和温热的体温。寂洛宸似乎被这轻微的力道打扰,在他怀里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将脸更深地埋进艾尔的颈窝,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幼兽般的满足喟叹。
这声喟叹,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艾尔的心尖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强烈的悸动瞬间席卷了他。他低下头,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和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珍视。
“寂先生…” 艾尔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试探,如同怕惊扰了沉睡的精灵,“…你喜欢这里吗?喜欢…这样吗?”
他问的是木屋的宁静,是窗外的雪景,是此刻相拥的温暖。更深层的,是他小心翼翼想要确认的、寂洛宸对这份亲密的态度。
寂洛宸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才在艾尔的颈窝里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毛茸茸的帽檐蹭着艾尔的皮肤,带来一阵微痒。
“嗯。” 一个单音,简洁,却清晰地传递了肯定的意思。
艾尔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他冰蓝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忍不住又追问,带着一种得寸进尺的、想要挖掘更多珍宝般的渴望:“那…寂先生,你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吗?”
这一次,寂洛宸的回应更快了一些。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用那带着一点睡意鼻音的清冷声音,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嗯。”
艾尔的心跳如同擂鼓!玉佩在胸口疯狂地搏动、灼烫!他几乎要忍不住欢呼出声!寂洛宸喜欢这里!喜欢和他待在一起!这简首是他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艾尔的头脑,他冰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而兴奋的光芒,如同发现了稀世宝藏的孩子。他决定乘胜追击,问出那个盘旋在他心底最深、最渴望的问题:
“那…寂先生,” 艾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巨大的期待,他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寂洛宸敏感的耳廓,“…你喜欢…我吗?”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艾尔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寂洛宸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玉佩传来的搏动也似乎凝滞了一瞬。
艾尔屏住呼吸,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寂洛宸被帽檐遮住的后脑勺,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可能让他欣喜若狂,也可能让他坠入深渊的答案。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寂洛宸动了动。他缓缓地从艾尔的颈窝里抬起头。纯白的帽檐滑落,露出那张在光影下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没有了睡意,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带着一丝困惑的平静,如同初雪覆盖的湖面。
他看着艾尔那双盛满了紧张、期待和巨大爱意的冰蓝色眼眸,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含义。
然后,在艾尔几乎要窒息的注视下,寂洛宸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用他那特有的、清冷平稳的语调,给出了一个让艾尔瞬间石化的答案:
“嗯。喜欢。”
他顿了顿,仿佛在补充说明,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如同在评价一杯尚可的奶茶或一个不错的菠萝包:
“像喜欢清晨的茶,或者…那碗咸面。”
轰——!
艾尔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所有的喜悦、期待、紧张瞬间被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置信的冲击所取代!
像喜欢清晨的茶?!
像喜欢那碗咸面?!
这…这是什么见鬼的比喻?!
艾尔冰蓝色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嘴角甚至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看着寂洛宸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写满了纯粹“陈述事实”般认真的眼眸,一股巨大的、混合着荒谬、挫败和某种奇异明悟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认知!
寂洛宸他……他根本不懂!
不懂“喜欢”这个词在情人之间意味着什么!
不懂他艾尔·温斯顿此刻翻江倒海、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炽热爱恋!
不懂那些拥抱、那些依偎、那些小心翼翼的触碰背后,藏着怎样汹涌澎湃的情感!
他就像一张最纯净的白纸!不,比白纸更甚!白纸至少知道什么是颜色!而他,对“情爱”这种人类最原始也最复杂的情感,似乎完全没有概念!他的“喜欢”,停留在最表层、最物质的层面,像喜欢一件舒适的衣服,一种可口的食物,一个安心的环境!
玉佩在艾尔胸口传来一阵清晰的、带着困惑的搏动,仿佛寂洛宸也在奇怪艾尔为什么突然表情如此扭曲。
艾尔看着寂洛宸那张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等待他“理解”自己答案的俊脸,心底那股荒谬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以及一种悄然滋生、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恶念”。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原本盛满温柔爱意的光芒,开始悄然转变。一丝狡黠的、带着强烈占有欲和某种“教导”意味的幽光,如同深海中悄然亮起的灯塔,缓缓浮现。
他懂了。
彻底懂了。
他的寂先生,在权谋算计、洞察人性方面是近乎神祇的存在,但在感情领域,尤其是在这种亲密关系的认知上……是一片未被开垦的、纯白无瑕的冻土!
这个发现,像投入深海的炸弹,在艾尔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最初的震惊和挫败过后,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巨大诱惑力的可能性,如同藤蔓般疯狂地缠绕上他的心脏!
既然他不懂……
既然他如此“单纯”……
既然他对自己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一个带着点邪恶、却又无比的念头,如同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在艾尔心底疯狂叫嚣——
那岂不是……可以由他来“教”?
由他来,在这片纯白的冻土上,亲手刻下只属于他艾尔·温?
艾尔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看着寂洛宸那双依旧清澈见底、带着一丝询问意味的眼眸,冰蓝色的瞳孔里,那抹幽暗的光芒越来越盛,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淡、却充满了危险诱惑力的弧度。
他慢慢低下头,凑近寂洛宸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蛊惑的意味,轻轻拂过那敏感的耳廓和依旧泛着淡粉的耳垂。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恶魔的低语:
“寂先生……” 艾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你理解的‘喜欢’……似乎,和我的不太一样呢……”
“要不要……” 他的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极其缓慢地、如同羽毛般拂过寂洛宸冷白的脸颊,最终停留在那微微抿着的、形状完美的薄唇边缘,却没有真正触碰,只是留下灼热的视线烙印。
“让我……好好教教你?”
“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木屋内,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在艾尔那张写满了危险诱惑和巨大野心的俊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玉佩在两人紧贴的胸口处疯狂地搏动、灼烫!传递着艾尔此刻翻涌的“恶念”与渴望,也清晰地感知着寂洛宸那片冻土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侵略性的暖流所惊扰的、细微的涟漪。
(作者:今天写了第一百二十章的草稿,啊啊啊啊啊构了哈思路,然后赶紧删掉,因为把我写哭了,虐不得一丢丢,虐不得,我一点都不配写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