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检查的结果,如同怀特医生最初的惊呼,印证了“神迹”的存在。艾尔的身体以超越医学认知的速度恢复着,那些被氰化物侵蚀的痕迹,在玉佩神秘力量的滋养下,如同被暖阳融化的薄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左手手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作为那场生死搏杀的物理见证,仍在缓慢愈合,被寂洛宸的目光扫过时,会带来一丝微妙的麻痒感。
当怀特医生最终带着难以置信的敬畏,宣布艾尔只需定期复查、避免剧烈活动即可出院时,艾尔冰蓝色的眼眸里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第一个念头不是自由,而是——
“寂先生,” 艾尔转向站在窗边的寂洛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希冀,“我想…去看看母亲。” 他冰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至亲的深切思念,“她一定吓坏了。”
寂洛宸的目光从窗外那片依旧喧嚣、但己无法侵入这方宁静的媒体狂潮中收回。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落在艾尔脸上,那张写满期待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生动。玉佩在腰间传来一阵清晰而温热的搏动,如同艾尔无声的请求。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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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斯顿庄园,在铅灰色的天幕下,褪去了几分往日的阴森与死寂。连绵的阴雨终于停歇,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和冷杉的清新气息。当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慕尚穿过森严的雕花铁门,沿着湿漉漉的私家车道驶向主楼时,细小的、如同柳絮般的白色晶体,开始从低垂的云层中无声飘落。
下雪了。
西雅图今年的初雪,来得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种涤荡尘埃的纯净。
车子在主楼巨大的橡木门前停下。艾尔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冰冷的空气夹杂着细小的雪粒扑面而来,他却浑然不觉。他抬头望向主卧套房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急切。
寂洛宸随后下车,他依旧穿着简单的黑色大衣,身形挺拔,面容沉静。细小的雪花落在他鸦羽般的睫毛和肩头,瞬间融化,留下微小的水痕。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扫过这座在初雪中显得柔和了几分的古老庄园,又落在艾尔急切的身影上。
老管家道森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门口,看到艾尔,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平板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近乎欣慰的波动。他微微躬身:“少爷,寂先生。夫人知道您今天回来,一首在等您。” 他的目光在艾尔明显好转的气色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惊异。
艾尔顾不上寒暄,几乎是冲进了大门。寂洛宸步伐沉稳地跟在后面。
主卧套房内,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冬日的寒意。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混合着药草和淡淡熏香的宁静气息。温斯顿夫人没有躺在巨大的宫廷式床榻上,而是裹着柔软的羊毛披肩,靠坐在窗边一张宽大的扶手椅中。
窗外的初雪无声飘落,将庄园的尖顶、枯枝和远处的冷杉林染上一层朦胧的洁白。温斯顿夫人的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和憔悴,但那双曾经被病痛折磨得空洞无神的眼睛,此刻却有了光彩。她正专注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盖在膝上的毯子。
“母亲!” 艾尔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在门口响起。
温斯顿夫人闻声猛地转过头。当她看到门口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时,灰蓝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注入了一泓清泉。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声音带着激动和虚弱:“艾尔…我的孩子…”
艾尔几步冲到母亲面前,单膝跪在扶手椅旁,小心翼翼地避开母亲身上连接的监测线,轻轻握住了母亲冰凉枯瘦的手。冰蓝色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水光,不再是愤怒或委屈,而是纯粹的、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
“母亲…我回来了…我没事了…您看,我好好的…” 艾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将母亲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贪婪地感受着这份真实的温暖。
温斯顿夫人颤抖的手指抚摸着艾尔的脸颊,目光在他明显红润了许多的脸上流连,最后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背上,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心疼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上帝保佑…” 她的目光越过艾尔的肩膀,落在了静静站在门口阴影里的寂洛宸身上。
“寂先生…” 温斯顿夫人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谢谢您…谢谢您救了艾尔…也…救了我…” 她显然己经从道森那里知道了部分真相,尤其是关于自己那场诡异的“意外”和艾尔濒死的危机。
寂洛宸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清晰地响起:“夫人安好便好。” 他的目光在温斯顿夫人脸上停留片刻,确认了她眼中那份真实的、属于母亲的光彩己经回归,便不再多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转向窗外,那里,初雪正纷纷扬扬,将世界覆盖成一片纯净的银白。
艾尔依旧半跪在母亲身边,絮絮地低声说着话,安抚着母亲的情绪,分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温斯顿夫人听着,灰蓝色的眼眸里含着泪光,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她偶尔会看向窗边那个沉默的身影,目光里充满了感激和一种奇异的、仿佛看透什么的了然。
玉佩在寂洛宸腰间传来一阵阵温热的搏动,清晰地感知着艾尔此刻巨大的幸福和满足,以及温斯顿夫人灵魂深处那劫后余生的宁静与感激。这暖流透过玉佩的链接,无声地熨烫着他那片沉寂的心湖。
窗外,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了庄园的每一寸土地,也掩盖了不久前那场血腥阴谋留下的所有痕迹。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和房间里母子间低低的絮语。
寂洛宸静静地站在窗边,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望着窗外那片被初雪温柔覆盖的世界,冰冷的玻璃上映出他沉静的侧脸,以及身后那对在雪光中相依的母子剪影。
玉佩的搏动温暖而清晰。
窗外的初雪纯净而安宁。
这座曾经如同腐朽坟墓般的庄园,在初雪的覆盖下,在劫后余生的暖意中,似乎也悄然焕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家”的生机。
艾尔悄悄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越过母亲的肩膀,望向窗边那个孤绝而强大的身影。雪花在窗外纷飞,寂洛宸的背影在雪光中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温暖。
艾尔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冰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全然的幸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圆满感。他轻轻握紧了母亲的手,玉佩在胸口灼热地搏动着,与寂洛宸腰间那枚完美共鸣,如同在这初雪降临的寂静世界里,奏响了一曲无声的、名为“守护”与“归处”的温暖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