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电视转播中柔术比赛的呐喊和喧嚣!这是一场无声的角力!如同深海里巨兽的搏杀!台下的观众看不清那些在厚实地垫上闪电般变换的锁技、卸力、重心剥夺技巧!他们只看到两具紧密缠绕又分离的身影在灯光的追逐下翻滚、纠缠、静止!仿佛在演绎一场神秘的、关于力量与束缚的古老图腾仪式!
当楚寰用一个干净利落的标准十字固将张哲的手臂死死锁在地面,冰冷的眼神甚至没有看向王教练时——
王教练的巴掌清脆地拍在地垫上!
“Tap!”
绝对的寂静被打破!紧接着是如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惊叹!纯粹的、超越技巧的、充满原始力量美感的冲击,远比那冷冽到令人不安的古筝和模仿到精致的探戈更能点燃观众的本能热情!
幕布缓缓合拢。
楚寰站在台侧的阴影里,微微喘息。额角的汗水在光线下反射着微光,沾湿了鬓角几缕碎发。
那道沉寂在手腕深处、曾被无数灯光照耀而无动于衷的浅痕,竟在此刻,缓缓地渗透出极其微弱、如同水蒸气蒸腾般的……
一丝热量。
幕布隔绝了最后的掌声与喧嚣。台侧的阴影潮湿而粘稠,空气里弥漫着汗水、舞台脂粉和电路过热的塑料焦糊气味。楚寰站在阴影边缘,额角一滴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沿着颈骨绷紧的线条,洇进红色探戈舞裙冰凉滑腻的丝绸领口。后背的脊骨像在冰水里浸过,贴合的衣料都无法传递丝毫温度。只有左手手腕内侧那道沉寂的浅痕深处,如同被方才的舞台强光凿穿了冰封的外壳,正不可抑制地向外逸散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却足以灼伤灵魂的干渴感。
像沙漠里跋涉的旅人看到了海市蜃楼中的水源——清晰,致命,却遥不可及。那干渴无声地嘶吼着,指向一个明确而荒谬的目标:灯光!更强的、更纯粹的能量! 她几乎是本能地抬手,试图用冰冷的手心覆盖住那道“干渴”的源头,指腹下的皮肤却安静平滑,没有任何异常升温,仿佛那席卷意识的灼烧只存在于虚空中。
“楚寰!你……” 陈锋甩着发麻的手腕走过来,眼神里残留着震惊和刚才探戈舞步中被巧妙引导的茫然感,看着站在角落阴影里、眼神似乎穿透了厚重幕布望向虚无的搭档,“……没事吧?”
楚寰缓缓放下手。动作很慢,像怕惊扰了什么。皮肤接触空气的刹那,那手腕内部的干渴骤然加剧了一瞬,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猛地扎进骨髓!她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毫秒,随即放松下来,只是脸色在幕布缝隙透来的后台强光照射下,显得愈发苍白透明。她甚至没有看陈锋,只极轻地摇了摇头,喉咙里挤出一个气音:“…灯太亮。”然后便转身,脚步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绷紧的、仿佛在丈量脚下每一寸地板的精确感,消失在了通往更深处后台的黑暗通道里。留下陈锋对着那片空无的阴影,和那句意蕴不明的回答,茫然呆立。
台前的喧嚣化作模糊的背景音浪,被厚重的幕布和墙壁隔绝。后台的通道狭窄而凌乱,堆满了道具箱和待搬运的乐器,空气里混杂着松香、油彩和积尘的味道,只靠几盏功率不足的昏黄工作灯勉强照亮。楚寰靠在冰冷的金属消防门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舞裙传到皮肤,带来一丝麻木的缓和。
腕间的“干渴”如同一个贪婪的无底洞,在她意识的边缘焦躁地鼓噪着,试图撕裂她的冷静。她能清晰“感觉”到距离这后台通道仅仅一门之隔、一墙之厚的外面——那主舞台中央巨大光源的方向!舞台顶上聚光灯阵列发出的强大光热辐射,如同无形的炽热射线,穿透了墙壁、门板,像一根根烧红的针持续不断地灼刺着她手腕深处那个“洞”!
不!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