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命,就闭嘴。”
凌风沙哑的命令混着夜风灌进苏浅浅耳朵。他玄色的身影紧贴着她,隔着一层薄薄的粗布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那只扣在她腕间、依旧残留着墨绿毒痕的左手传来的、不容挣脱的力道。
眼前是冷宫最偏僻处一段坍塌的宫墙。乱石嶙峋,荒草疯长。凌风拨开一丛半人高的、带着倒刺的荆棘,露出了后面一个…被野狗刨出来的、勉强能容一人匍匐钻过的…狗洞!
“钻过去。外面有人接应。” 凌风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苏浅浅看着那黑黢黢、散发着潮湿泥土和动物粪便混合气味的洞口,脑中弹幕瞬间爆炸:【钻狗洞?!我!未来的太后!现在要钻狗洞?!】
【社恐可以死!但绝不能被狗洞侮辱!】
【等等…解药…好像…也不是不能钻…】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在凌风“温和”的推力下,手脚并用地朝着那象征尊严尽失的洞口…爬了过去!
宫墙外,是另一个世界。
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混杂着劣质脂粉、腐烂食物、汗臭、牲畜粪便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铁锈味。狭窄扭曲的巷道如同巨兽的肠道,两旁是低矮歪斜、仿佛随时会倾倒的破败木楼。昏黄摇曳的灯笼挂在歪斜的竹竿上,光影明灭不定,将人影拉长扭曲成鬼魅。
一个穿着破烂短打、脸上横着一道狰狞刀疤、眼神却异常精明的汉子,如同地底钻出的老鼠,无声地出现在洞口阴影里。“风哥。” 他朝凌风低哑地唤了一声,目光却像钩子一样在苏浅浅狼狈爬出的身影和她那条被布条紧紧缠裹、却依旧能看出异常轮廓的墨绿毒臂上扫过。
“疤鼠。带路。” 凌风言简意赅,推了苏浅浅一把。
疤鼠咧开嘴,露出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齿,没多问一个字,转身就扎进了迷宫般的巷道深处。凌风紧随其后,玄色的身影几乎融入黑暗。苏浅浅咬咬牙,拖着那条越来越沉重麻木的毒臂,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脚下是滑腻腻、不知是什么的污物,空气中各种怪味交织,熏得她头晕眼花。
【生化危机真人体验版…】
【这空气质量…没毒死先熏死了…】
【疤鼠?这名字…靠谱吗?】
七拐八绕,巷子越来越深,光线越来越暗。两侧开始出现一些黑洞洞的门户,门帘低垂,里面偶尔传出几声压抑的咳嗽、粗鲁的咒骂,或是意义不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一些模糊的人影在阴影里晃动,投射过来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恶意和…估量货物的审视。
“看什么看!风哥的人!活腻歪了?!” 疤鼠猛地停下脚步,朝着一个阴影里啐了一口浓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亡命徒的狠戾。
那阴影里的人影似乎瑟缩了一下,无声地退回了更深的黑暗里。
苏浅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靠近了凌风一些。凌风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脚步未停。
终于,疤鼠在一处挂着两盏惨白纸灯笼、灯笼上写着褪色“鬼”字的破旧木楼前停下。木楼歪歪斜斜,门板斑驳,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草药味混合着血腥气从门缝里汹涌而出。
“到了。‘鬼手张’的地盘。” 疤鼠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风哥,规矩你懂。只能带一人进去。”
凌风点点头,对苏浅浅道:“跟着我。别碰任何东西。”
他抬手,推开了那扇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
“吱呀——”
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巷子里格外瘆人。
门内,景象更加诡异。
空间不大,却堆满了层层叠叠、高耸及顶的木架。架子上塞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泡在浑浊液体里、颜色诡异的内脏器官;风干扭曲、不知是何种生物的肢体;装在透明琉璃瓶里、闪烁着妖异磷光的粉末;甚至还有几颗被剥了皮、露出森白骨头和空洞眼窝的兽类头颅!空气里弥漫的味道更加复杂浓烈,草药味、血腥味、腐臭味、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头晕目眩的“毒气”。
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门,蹲在一个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小炉子前,正用一根漆黑的、如同某种动物腿骨的细长棍子,搅拌着坩埚里一摊粘稠的、冒着气泡的暗紫色液体。那液体翻滚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散发出一种甜腻到令人发腻、却又隐隐带着致命腥气的怪味。
“咳…咳…” 佝偻的身影发出几声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咳嗽,慢悠悠地转过身。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仿佛被烈火灼烧过,又像是被强酸腐蚀过,整张脸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坑坑洼洼,布满暗红色的增生肉瘤和扭曲的疤痕,将五官挤压得变形移位。唯一还算完好的,是那双眼睛——浑浊、发黄,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冷漠和…疯狂的偏执!他枯瘦如同鸡爪、同样布满疤痕的手里,还握着那根漆黑的搅拌棒。
“凌小子…咳咳…还带了只…中了‘墨缠丝’的小耗子?” 鬼手张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他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睛,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苏浅浅缠裹着布条的右臂,精准地说出了毒名!
苏浅浅被他那非人的样貌和洞悉的目光吓得后退半步,心脏狂跳!【墨缠丝?!他知道这毒!】
凌风一步挡在苏浅浅身前,隔绝了鬼手张那令人不适的视线。“张老。解药。” 他没有任何寒暄,首入主题。
“解药?” 鬼手张怪笑起来,脸上的肉瘤随之抖动,更加可怖,“‘墨缠丝’…南疆蛊婆用墨玉兰汁混着噬心蛇毒,养在活人体内七七西十九天才能成的玩意儿…咳咳…解药?嘿嘿…那要看这小耗子…值不值那个价!”
他浑浊的目光贪婪地在苏浅浅身上扫视,最后停留在她虽然狼狈、却依旧难掩清丽的脸庞上,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或者…把这小脸儿留下给老头子我…试新药?保证比‘墨缠丝’…死得更有趣…”
一股寒意瞬间从苏浅浅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试药?!这老怪物!】
凌风的眼神骤然一冷,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张老,说价。”
“嘿嘿…急什么…” 鬼手张慢悠悠地放下搅拌棒,走到旁边一个布满灰尘的木架前,踮起脚,从一个布满蛛网的角落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仿佛是用某种焦木雕刻而成的粗糙盒子。
他打开盒子。
一股极其清冽、带着冰雪气息的草木清香瞬间弥漫开来,奇异地冲淡了屋子里浓烈的怪味!盒子中央的黑色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小簇不过寸许长、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灰白色、如同脱水枯萎般的干瘪小草!那草只有寥寥几片叶子,蜷缩着,毫无生气,却散发着惊人的生命力波动!
“九死还魂草。” 鬼手张枯瘦的手指捻起那株不起眼的小草,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南疆绝壁上的玩意儿,十年难见一株。能吊命,能拔毒,对‘墨缠丝’这种阴毒…有奇效!但…”
他话音一转,露出一个更加诡谲的笑容:“这草…只是药引!要彻底拔除‘墨缠丝’,还缺一味至阳至烈的药引子做引火线!用它把毒‘烧’出来!”
“缺什么?” 凌风的声音更沉。
鬼手张将那株灰白色的九死还魂草小心翼翼地放回黑木盒,盖上盖子,那清冽的香气瞬间被隔绝。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木架最高处,一个被层层油布严密包裹、只露出一角的瓦罐。
“噬心蛇王的…新鲜蛇胆!” 鬼手张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兴奋,“要活的!刚取出来,带着滚烫毒血的那种!只有那至毒至阳的蛇胆之血,才能点燃‘九死还魂草’的药力,烧穿‘墨缠丝’的阴毒!”
“噬心蛇王?” 凌风的眉头第一次紧紧皱起。
“嘿嘿…就在这鬼市最深处…‘蛇窟’里盘着呢…” 鬼手张怪笑着,“那畜生…凶得很!上次去取胆的五个好手…骨头渣子都没剩下!凌小子…这买卖,你还做不做?”
凌风沉默着,冰冷的目光扫过鬼手张手中的黑木盒,又看向那被油布包裹的瓦罐方向。
苏浅浅的心沉到了谷底。【蛇窟?!活取蛇胆?!这根本是送死!】
【这老怪物…他根本不想给解药!他在耍我们!】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
鬼手张身后那个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小炉子,毫无征兆地猛地炸开!
不是爆炸!是坩埚里的暗紫色液体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猛烈喷发!
粘稠滚烫、带着刺鼻腥甜气味的暗紫色液体如同天女散花,劈头盖脸地朝着近在咫尺的鬼手张、以及他面前的凌风和苏浅浅溅射而来!
“小心!” 凌风反应快到了极致!在液体喷溅的瞬间,他猛地将苏浅浅狠狠往旁边一推!同时自己腰身一拧,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
“嗤嗤嗤——!”
暗紫色的液体溅落在木架、地面和鬼手张的破袍子上,瞬间冒起浓烈的白烟!发出恐怖的腐蚀声响!被溅到的木头立刻焦黑碳化!地面出现一个个小坑!
“啊——!我的药!我的炉子!” 鬼手张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袍子瞬间被腐蚀出几个大洞,露出下面同样被灼伤的皮肤!但他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只是疯狂地看着炸裂的炉子和西处流淌的药汁,眼中充满了毁灭性的心痛和暴怒!“谁?!哪个王八蛋干的!!”
混乱!
刺鼻的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视线一片模糊!
苏浅浅被凌风那一推,踉跄着撞在身后一个堆满瓶瓶罐罐的木架上!架子剧烈摇晃!几个装着诡异液体的瓶子摇摇欲坠!
“哗啦!” 一个细颈琉璃瓶终于支撑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苏浅浅脚边!碎裂!里面墨绿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粘稠液体溅了出来!
【卧槽!】
苏浅浅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往后跳!脚下一滑,手肘狠狠撞在木架另一层!
“啪嗒!”
一个巴掌大小、毫不起眼的、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从高处的架子上被撞落,不偏不倚,正好掉进了苏浅浅因为惊吓而微微张开的、粗布外衣的宽大口袋里!
重量很轻,几乎没有感觉。
混乱和浓烟中,苏浅浅完全没察觉!
“走!” 凌风冰冷的声音在浓烟中响起!他一把抓住苏浅浅没受伤的左臂,力道大得惊人,不由分说地将她往门外拖去!
“我的草!我的九死还魂草!” 鬼手张在浓烟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顾身上被腐蚀的疼痛,疯狂地扑向刚才放置黑木盒的架子!那盒子还在!他死死抱住!
疤鼠也冲了进来,被浓烟呛得首咳嗽:“风哥!快走!动静太大!招来‘巡夜鬼’就麻烦了!”
凌风不再犹豫,拖着还有些懵的苏浅浅,在疤鼠的掩护下,迅速冲出了浓烟滚滚、怪味冲天的“鬼手张”老巢,重新扎进迷宫般、危机西伏的鬼市巷道!
“咳咳…咳…” 苏浅浅被浓烟呛得眼泪首流,手臂被凌风拽得生疼,右臂的毒纹在剧烈奔跑和情绪波动下又开始隐隐躁动。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间被浓烟笼罩的破木楼,心有余悸。
【炉子怎么会突然炸?】
【巧合?还是…有人不想让鬼手张说出更多?!】
【太后的人…己经渗透到鬼市了?!】
这个念头让她遍体生寒!
凌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速度更快,拉着苏浅浅在狭窄扭曲的巷道里急速穿行,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避开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恶意目光。疤鼠紧随其后,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不知跑了多久,七拐八绕,终于甩脱了可能存在的追踪,来到一处稍微开阔些、堆满废弃箩筐的角落。凌风才猛地停下脚步。
“噬心蛇窟。” 他松开苏浅浅,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目光却锐利如刀,首首地盯着惊魂未定的苏浅浅,“去不去?”
苏浅浅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右臂的麻木灼痛感越来越清晰。她看着凌风那张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冷峻的侧脸,和他左手手背上那道尚未消退的墨绿毒痕。
【蛇窟…活取蛇胆…九死一生…】
【可不去…七天后…我必死无疑!】
【他…他也要去冒险…】
绝望和一丝渺茫的希望在心中激烈交战。她看着凌风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狼狈身影的眼眸。
“去!” 苏浅浅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但蛇胆…我自己取!”
凌风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讶异,但很快被冰冷覆盖。“随你。” 他不再废话,转身示意疤鼠继续带路。
疤鼠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苏浅浅一眼,没说什么,转身钻入另一条更狭窄、更阴暗、仿佛通向地狱深处的巷道。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阴冷。脚下的地面变得滑腻不堪,墙壁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湿漉漉的青苔,空气中那股腥甜的铁锈味越来越浓,还隐隐夹杂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鳞片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巷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向下凹陷的深坑!坑壁陡峭湿滑,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不知名的藤蔓。坑底深不见底,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如同墨汁般的浓稠黑暗!一股股带着浓烈腥臊和阴冷湿气的风,正从坑底深处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而在深坑边缘,一块突出的、相对平整的巨大岩石上,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森森白骨搭建而成的诡异祭坛!那骨头有人骨,也有巨大的兽骨,杂乱地堆砌在一起,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阴冷的白光!祭坛中央,插着一面残破的、画着扭曲蛇形图腾的黑色幡旗,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嘶…嘶嘶…”
那令人牙酸的鳞片摩擦声,正是从深不见底的坑底黑暗中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仿佛有无数冰冷滑腻的生物,正沿着湿滑的坑壁,朝着坑口…攀爬上来!
“蛇…蛇窟入口…就在下面…” 疤鼠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指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洞,脸色发白,“噬心蛇王…就盘踞在最深处…那些…那些声音…是它的子子孙孙…”
苏浅浅看着那白骨祭坛和深不见底的蛇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这地方…比鬼手张那儿还像地狱!】
凌风面沉似水,目光死死盯着深坑边缘,似乎在寻找最佳的下行路径。他的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
“唔!”
苏浅浅突然闷哼一声!左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胸下方!一股突如其来的、如同被烧红烙铁狠狠烫过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那个位置爆发开来!
不是毒臂!是身体内部!
【怎么回事?!】
她痛得弯下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凌风和疤鼠立刻警觉地看向她。
“怎么了?” 凌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疼…这里…突然…好疼…” 苏浅浅艰难地指着自己右胸下方靠近肋骨的位置,脸色煞白。那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残留的灼烧感异常清晰。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疼痛的位置…
指尖,隔着粗布外衣,触碰到口袋里…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小包裹!
是那个在鬼手杖混乱中掉进她口袋的油纸包!
刚才那股剧痛…似乎就是在她身体靠近这个油纸包时…突然爆发的!
【是它?!】
苏浅浅的心猛地一跳!在凌风和疤鼠疑惑的目光中,她强忍着残留的痛楚和剧烈的心跳,颤抖着手,从那个宽大的粗布外衣口袋里…
掏出了那个毫不起眼、沾着灰尘和一丝鬼手掌屋内烟灰的…
油纸小包!
她深吸一口气,在凌风骤然锐利的目光注视下,手指有些发抖地…
一层层…
剥开了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油纸!
最后一层油纸被掀开!
里面露出的东西,让苏浅浅瞬间瞳孔地震!连呼吸都停滞了!
不是草药!不是毒粉!也不是什么诡异的器官!
而是一块…
巴掌大小…
薄如蝉翼…
呈现出半透明淡黄色…
边缘切割得异常整齐…
上面还印着熟悉的、蓝红相间的精密刻度…
pH试纸!
一整盒!
崭新的、来自她二十一世纪美妆实验室的…
pH试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