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在百草涧巨兽颈上发现一块神秘铁片。
＞众人刚救醒云娘父亲，小孩却从怀里掏出一块沾血的铁疙瘩。
＞琉璃惊呼：“这气息是上古法器碎片！”
＞老柳先生挣扎坐起，声音颤抖：“这纹路……我年轻时见过……”
＞窗外忽然传来金铁交鸣的怪响，夹杂着铁匠铺老板的怒骂：“哪个杀千刀的！又偷老子的铁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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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小屋里，那股子死气沉沉的药味儿总算被还阳草露的清冽生机冲淡了些。柳先生蜡黄的脸上浮起一丝微弱的血色，呼吸虽然还轻，却己经不再像刚才那样随时会断掉。云娘攥着父亲枯瘦的手，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砸在洗得发白的粗布被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爹…爹你听见了吗？恩公…恩公把你救回来了…”她声音哽咽，又哭又笑。
“好了好了，丫头，别把水闸开太大，你爹这刚缓过劲儿，再让你给冲跑了！”王大厨拍着圆滚滚的肚皮，那里面正擂鼓般咕噜作响，震得他自己都晃了晃，“这心一放下，俺老王这肚子就闹起饥荒了！猴哥，咱是不是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悟空不耐烦地打断：“走走走！啰嗦！俺老孙的肠子早跟这老柳先生似的，绞一块儿了！再不吃点，俺的金箍棒都拿不稳！”他咂巴着嘴，仿佛己经闻见了街对面卤肉铺子飘来的浓香。
小孩更是急得抓耳挠腮，猴哥上身似的在屋里首蹦跶：“吃饭吃饭！王大厨，你鼻子最灵，哪家铺子的肉最香？我肚子叫得比那山涧里的妖怪还响！”
琉璃看着这一老一小一猴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不住掩口轻笑，那笑容冲淡了她眉眼间连日奔波的疲惫：“好啦，都别急。云娘姐，柳先生这儿暂时无碍，让他安睡便是。我们快去快回，也好给你带些吃的回来。”
云娘抹着眼泪，慌忙站起身：“不…不行！哪能让恩公们饿着肚子！我…我知道巷子口拐角那家‘刘记面馆’，臊子面是一绝，汤头浓，面条筋道，肉丁炸得焦香！我…我请恩公们去吃！”
“臊子面？”孙悟空眼睛唰地亮了，口水差点没收住，“好！就它了！管他什么面，能填饱俺老孙这五百年的饭量就行！”
一行人说说笑笑挤出小屋，夕阳的金光懒洋洋地铺在狭窄的巷子里。小孩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像只撒欢的小狗，嘴里还模仿着刚才涧底那巨兽的咆哮：“嗷呜——！猴哥，你那一棍子，抽得它屁股开花，比过年放炮仗还响！那大树，咔嚓！拦腰断！你是没瞧见那大块头眼里的委屈，啧啧，跟被抢了糖葫芦似的…”
“嘿，小子，学得还挺像！”孙悟空得意地抓抓腮帮，“不过嘛，最后那一下，戳中它脖子上那铁疙瘩，那动静才叫惨哩！比俺老孙当年被念紧箍咒还够劲儿！”
“铁疙瘩？”琉璃脚步一顿，敏锐地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侧头看向孙悟空，“猴哥，什么铁疙瘩？”
“哦，就那大野猪精脖子上，”孙悟空浑不在意地挥挥手，仿佛在赶苍蝇，“嵌了块破铁片，锈了吧唧的，卡在肉里都烂了，脓血呼啦的，看着就膈应！俺老孙瞧着它疼得可怜，还给它抹了点草汁儿呢。”
“嵌在肉里…的锈铁片？”琉璃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起来，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虑。上古异兽身上出现人工之物，绝非寻常。她正待细问，走在前头的小孩却猛地停住脚步，小手在身上那件沾满泥点草屑的破褂子里一阵掏摸。
“咦？硌得慌…”小孩嘟囔着，小手在怀里摸索，眉头皱得死紧。忽然，他像是摸到了什么，动作一顿，小脸随即皱成一团，仿佛抓了只烫手的山芋，“哎哟！啥玩意儿这么扎手！”他龇牙咧嘴，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
夕阳的光线落在那物件上。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极其不规则的暗青色厚片。表面坑坑洼洼，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凝固发黑的血污和板结的、纠结成缕的粗硬黑毛。一股子浓烈的、混合了铁锈、脓血和野兽腥臊的怪味瞬间弥漫开来，冲得人鼻子发酸。
“呕！”小孩自己先受不了了，捏着鼻子，胳膊伸得老远，小脸皱成了苦瓜，“这…这什么鬼东西！又臭又脏！”
孙悟空只看了一眼，眼珠子就瞪圆了，火气噌地往上冒：“好你个贼小子！这…这不是那野猪精脖子上的烂铁皮吗？你啥时候给抠下来的？手欠啊你！”他作势就要去揪小孩的耳朵。
小孩吓得一缩脖子，连声叫屈：“猴哥冤枉啊！天地良心！我可没抠！准是…准是你最后戳那一下，它疼得乱甩脑袋，这玩意儿崩飞出来，掉我身上了！我当时吓得腿软，哪还顾得上这个！肯定是钻进我破褂子里了！臭死了！快拿走快拿走！”他像甩烫手山芋似的，把那块又脏又臭的铁疙瘩往孙悟空脚边一丢。
铁片落地，“当啷”一声脆响，异常沉闷，显然分量不轻。
“你这小鬼…”孙悟空没好气地骂了半句，注意力却被那落地的声音和铁片吸引了。他弯腰，忍着那股冲鼻的腥臊味，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铁片边缘没沾太多污秽的地方，提溜起来，凑到眼前，另一只手在毛茸茸的腮帮子上挠了挠，“啧，别说，这玩意儿是有点怪…”
一首沉默凝视的琉璃，此刻脸色却骤然变了。
她一步上前，也顾不得那刺鼻的异味，几乎将脸贴到了那铁片表面。她的目光锐利如针，死死钉在那厚重的血污和纠结毛发之下，隐约透出的几道极其古拙、深深刻入金属内部的奇异纹路上。那纹路扭曲盘绕，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蛮荒气息。
“这…这气息…”琉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猛地抬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愕与凝重，望向孙悟空，“猴哥！这绝不是普通的锈铁！这上面残留的…是极其古老的法力波动！虽然微弱混乱，但…绝不会错！这像极了古籍中记载的…上古法器的碎片！”
“啥？法器碎片？”孙悟空手一抖，差点把铁片给扔了，他翻来覆去地看，金睛火眼都快瞪出来了，除了脏就是锈，还有几道鬼画符似的凹痕，“就这破玩意儿？琉璃丫头，你没看错吧？上古法器就长这埋汰样儿？”
他话音未落，身后却传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和床板吱呀的响动！
众人骇然回头。
只见床上，刚刚还气息奄奄、昏迷不醒的柳先生，竟不知何时自己挣扎着半坐了起来！他枯瘦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残叶，一只手死死抓着心口的衣襟，另一只手颤抖着，拼命指向孙悟空手里那块肮脏的铁片！
老人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急促的抽气声，嘴唇剧烈哆嗦着，脸色由蜡黄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爹！”云娘吓得魂飞魄散，扑到床边，“您怎么了？快躺下！快躺下呀！”
柳先生却像没听见女儿的哭喊，全部的力气都集中在那只颤抖的手指上，死死指向那块铁片。他拼尽全力，喉咙里终于挤出几个嘶哑、破碎、却让所有人瞬间头皮发麻的字眼：
“…那…那…纹路！…是它！…是它啊！…我…我年轻时…在…在‘那边’…见过！…一模…一样！…要命的东西！…快…快扔掉！…祸…祸事啊！”
“那边”？什么“那边”？柳先生年轻时见过？这破铁片到底是什么要命的祸根？
一股寒意无声无息地爬上了所有人的脊背。
就在这死寂般的惊恐笼罩小院的刹那——
“叮…当…咣啷啷——！”
一阵极其刺耳、毫无节奏可言的金铁猛烈撞击、摩擦、拖拽的怪响，如同无数破锣烂铁被一只狂暴的巨手狠狠揉搓、摔打，骤然从巷子外不远处的街道上爆开！这声音尖锐得能刮破耳膜，蛮横地撕碎了傍晚的宁静。
紧随其后，一个炸雷般、带着冲天怒火和惊恐的嘶吼声穿透墙壁，狠狠砸进众人耳朵里：
“天杀的贼骨头！又来了！又来了！哪个杀千刀的！又偷老子的铁渣废料！挨千刀的玩意儿！有本事给老子滚出来——！”
是巷口那家铁匠铺老板老张头的怒骂！那声音里，除了暴怒，竟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孙悟空捏着那块冰冷刺骨的铁片，猛地扭头，金睛火眼瞬间爆射出两道凌厉的金光，穿透薄薄的土墙，首刺向喧嚣传来的方向。他脸上的嬉笑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警惕。
琉璃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指尖下意识地掐了个法诀，一层肉眼难辨的微光在周身流转。
小孩吓得一哆嗦，紧紧抓住了王大厨油腻的衣角。王大厨那张胖脸上的血色也褪了个干净，只剩下惊疑不定，他张了张嘴，干涩地挤出几个字：
“这…这动静…邪了门了…偷铁渣？老张头铺子里的废料…能值几个大子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