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夜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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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情感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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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烬夜烬
作者:
橘子味的小鹿
本章字数:
4984
更新时间:
2025-07-07

月落城的轮廓在沙丘尽头若隐若现,宛如海市蜃楼。沈黎初握紧缰绳,任由骆驼颠簸前行,风掠过耳畔,将萧承煜欲言又止的叹息声揉碎在沙砾间。这己是他今日第三次试图开口,喉结滚动的细微声响,却始终没能冲破死寂的空气。

商队扎营时,沈黎初独自走向营地边缘的枯胡杨。月光顺着树干蜿蜒而下,在她脚下投出扭曲的影,像极了三年前那个血色之夜——父亲的血也是这样,顺着青砖缝隙蜿蜒成河。她伸手触碰树皮粗糙的纹路,指甲深深掐进裂缝,首到血腥味在指缝间蔓延。

"沈姑娘。"萧承煜的声音惊飞了枝头夜枭。他捧着陶碗的手微微发颤,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面容,"这是刚煮的羊奶,放了..."

"拿走。"沈黎初没有回头,声音比戈壁的夜风更冷。陶碗落地碎裂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白色的奶渍渗进沙地里,转眼便被吸干。她听见身后传来萧承煜急促的呼吸,仿佛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却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母亲..."萧承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砾磨过,"她当年收到假密报,说沈家要将秘宝献给敌国...那时我还年幼,根本不知道..."

"够了!"沈黎初猛然转身,月光照亮她通红的眼眶,"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抵消三百六十五条人命?我弟弟才八岁!他被吊在城门上示众时,还穿着我亲手绣的虎头靴!"记忆如潮水涌来,她眼前浮现出弟弟青紫的小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而你母亲,她坐在凤辇里看着这一切,笑得那样优雅。"

萧承煜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胡杨树。树皮刮擦着伤口,却不及心口传来的剧痛。他想起十岁生辰那日,母亲带着他登上城楼,远远望见沈家满门被押赴刑场。那时他问"他们犯了什么错",母亲只是将他搂进怀里,温柔地说"小孩子不要问"。此刻想来,那怀抱里藏着的不是温暖,而是毒蛇的信子。

"我知道,任何解释都很苍白。"萧承煜弯腰捡起陶碗的碎片,锋利的瓷片割破指尖,鲜血滴落在沙地上,"但我发誓,找到秘宝后,我会亲自在沈家祠堂谢罪。"

沈黎初冷笑一声,弯刀出鞘的寒光映出她决绝的面容:"谢罪?你母亲在昭阳宫享尽荣华时,可曾想过谢罪?你穿着蟒袍出入朝堂时,可曾想过谢罪?"她逼近一步,刀刃抵住萧承煜咽喉,"现在说这些,不过是给自己的愧疚找借口。"

夜风卷起萧承煜的衣角,他望着沈黎初颤抖的睫毛,突然想起那年上元节。她挤在人群里买糖画,转身时糖丝沾在发间,笑得比花灯还灿烂。那时他以为,这样的笑容会永远属于自己,却不知命运早己埋下锋利的伏笔。

"你杀了我吧。"萧承煜突然闭上眼,"若能让你好受些,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走。"

弯刀微微颤抖,沈黎初的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她想起谢无咎临终前的笑容,想起父亲被腰斩时溅在她脸上的血,又想起萧承煜曾在她中毒时,不眠不休守了三昼夜。仇恨与回忆在脑海中激烈碰撞,最终化作滚烫的泪水,砸在萧承煜手背。

"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解脱。"沈黎初猛地收回弯刀,转身时发间银饰清脆作响,"等真相大白那日,我要你跪在沈家祠堂,看着三百六十五个牌位,亲口说出所有罪孽。"

萧承煜的指尖深深陷进胡杨皲裂的树皮,粗糙的纹路割破掌心,鲜血顺着沟壑蜿蜒而下,在沙地上晕染出暗红的花。破碎的陶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残片边缘倒映着沈黎初决绝离去的背影,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反复剜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夜风裹挟着戈壁特有的沙砾,呜咽着掠过枯树枝桠。萧承煜恍惚间听见母亲哼唱的西域小调,那声音与沈黎初颤抖的控诉、谢无咎濒死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在耳边轰然炸响。他想起沈黎初教他辨认草药时,指尖拂过叶片的温柔;想起并肩作战时,她将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他的信任。而如今,这些回忆都化作淬毒的箭矢,每一次回想都让他痛不欲生。

"为什么?"萧承煜突然对着虚空发问,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陌生。陶碗残片在掌心越攥越紧,尖锐的瓷片深深刺入肉里,可这点疼痛比起心中的煎熬,竟显得微不足道。他仰头望着清冷的月光,想起母亲临终前布满泪痕的脸,那时他以为她是为先帝的驾崩哀伤,现在才明白,那是忏悔的泪水。

远处传来商队守夜人敲击梆子的声响,一声,又一声,如同命运的丧钟。萧承煜艰难地起身,却因腿麻而重重跌坐回去。他望着沈黎初消失的方向,那里的沙丘在月光下泛着苍白的光,像极了沈黎初得知真相时的脸色——苍白、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秋猎,沈黎初为救他被野狼抓伤,却反过来安慰他"不过是皮外伤";除夕夜,他们躲在屋顶上偷喝梅子酒,她的眼睛比烟花还要明亮;还有昨夜,她的弯刀抵住他咽喉时,颤抖的睫毛下藏着的滔天恨意。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切换,最终定格在沈黎初转身离去的瞬间,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萧承煜摸索着掏出怀中的半块玉佩,西域特有的缠枝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这原本是母亲留给他的护身符,如今却成了罪孽的证物。他想起沈黎初腰间的另一半玉佩,那是她从灭门现场的血泊里捡来的,上面还残留着她父亲的血渍。两块玉佩本该严丝合缝,正如他们曾经默契无间的情谊,可现在,却隔着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世子?"张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该歇息了,明日还要赶路。"

萧承煜没有回应,只是将玉佩紧紧贴在心口。他知道,沈黎初说得对,任何解释都太过苍白。母亲为了他的地位和性命,亲手策划了沈家的灭门惨案;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享受着权力带来的一切,成了帮凶。这份罪孽,不是一句道歉、一次牺牲就能偿还的。

夜风愈发猛烈,卷起的沙尘模糊了视线。萧承煜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混着沙砾滑落。他明白,自己与沈黎初之间,横亘的不仅是沈家三百六十五条人命的血海深仇,更是道德与良知的深渊。即便他愿意用性命赎罪,即便真相大白,这份沉甸甸的愧疚,也将永远压在两人心头,成为无法解开的死结。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时,萧承煜终于站起身。他将陶碗残片小心地收进怀中,拍去身上的尘土,朝着营地走去。远处,沈黎初己经在收拾行囊,她的身影依旧挺拔如松,却再不会为他驻足。而这场始于阴谋、终于仇恨的纠葛,或许真的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和解,唯有风沙会记住,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在爱恨交织中痛苦挣扎的每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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