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晚风里带着难以消解的燥热,蝉鸣声响,白马梧桐,徐西临就站在原地,肩上落着斑驳的树叶光影,侧过头看她。
声音里带着笑意,一如饭店那日,却又在眸底多了几分认真。
“怎么换种方式?”舒糖轻声地问。
其实答案就在嘴边。
在这一个月以来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里,在两人每一次开玩笑的拌嘴里。
也在每一次紧急关头的挺身相护里。
舒糖不是感觉不到,只是掺了几分真心的话,是没有那么轻易地说出口。
只好借着反问故意装出不经意的模样。
同时,在大脑里努力回忆看过的小说,试图找到一种游刃有余的应对方式。
“我喜欢你,舒糖。”徐西临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声音坚定又坦荡。
舒糖怅然抬头,看向男人,和他每一次或调侃或揶揄的眼神不同,徐西临眼底此刻写满了认真。
“我喜欢你。”徐西临迎着她的视线重复了道:“所以,想跟你换个方式相处,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舒糖被这首白的表白方式轰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地点头,还是忍不住想问他:“你喜欢我什么?”
她看着徐西临垂眸笑了下。
谁都没说话的两秒里,舒糖用力攥了攥衣角。
“我发现……”徐西临弯着唇角,拖着长长的尾音缓缓开口:“喜欢舒糖,是一件并不需要多努力,而是顺应本能就能完成的事。”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嘴毒的徐西临嘛!
舒糖用陌生的眼神看过去:“徐西临,你变了!”
男人勾了勾唇,浅浅一笑:“没办法,喜欢一个人总是要低点头的。”
初次见面时动手的地方就在身后,舒糖看了一眼,问:“换种方式,你就不怕我总惹事?又有很多秘密?”
“舒糖,我可以是你并肩战斗的人生伙伴,也会努力做能为你兜底的男人。”
这是一句很空很大的话,舒糖看着徐西临宽厚的肩膀,突然有几分相信:“徐西临,你情话说起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实话。”男人强调。
“那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说?”舒糖好奇地问。
徐西临想了想,开口:“车票是后天的,我想给你留一点思考的时间。”
舒糖挑眉:“如果最后我的答案是拒绝呢?”
徐西临喉结滚动两下,几秒后才开口:“那我更想你留在京市,藏市太辛苦,你在唐老和科学院的人一起工作会比跟我随军过的日子更轻松。”
一个军人都觉得艰苦,舒糖己经想到了这个年代藏市的生活环境有多么恶劣。
她笑了下,问:“我还以为,你这么聪明,会等我跟你到藏市之后才表白呢?”
一路上紧密接触,到藏市后又只有对方可以依靠,人本能地便会产生一种虚幻的依赖感。
进而催生出爱。
荷尔蒙是靠环境气氛烘托出来的,大部分的一见钟情便是如此。
徐西临听懂舒糖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而不是被其他条件裹挟。”
“你很优秀,不用站在我身边,也很优秀。”
两人从来没这么正式的对话过。
即使知道徐西临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但从他嘴里听见这句话,舒糖还是有一秒钟的震惊。
哪怕在后世,宣扬了男女平等几十年的后世,人人接受高等教育几十年的后世,能遇见一个发自内心尊重你,钦佩你的男人都很难。
尊重,说来容易,行动上大多数只浮于表面。
他们会借着爱的方式打压你,约束你,就像原文里温绍远的缩影。
舒糖看着徐西临,半晌后点了点头:“好,那我想想。”
原地晒了一会,两人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两人并肩往家走,越靠近大院,舒糖心里越有种安定的感觉。
接下来的两天,徐西临依旧每天早出晚归,谁都没在提起表白那事。
“要在路上一个礼拜,天热,吃的东西不能给你拿太多,这些票是全国粮票,你收着,到时候总用得上。”
舒糖看着婆婆递过来的厚厚一沓粮票,往外推了推。
全国粮票难得,这么多更难得。她空间了有种粮食,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并不稀罕。
“妈,你们留着吧,大嫂刚怀孕……”
徐母打断舒糖的话:“这里就有你嫂子给你准备的,她们够。”
舒糖没在推辞,乖乖收下。
姜莱莱紧接着递了一个小袋子过来:“糖糖,这里面是护肤品,你一会也装在行李里。”
一整套的百雀羚,里面还放了瓶雅芳香水,都不是便宜东西。
她知道,姜莱莱自己都没舍得用这么贵的。
“谢谢大嫂。”
“还有钱。”徐母从兜里拿出一千块钱。
“妈,您结婚时候不是都给我了。”
“那是改口费,一码归一码。”
这年头的一千可是很值钱了,舒糖真没打算收:“妈,徐西临把他的钱都给我了,我用不上那么多。”
“他把钱给你那是应该的!”
徐母拍了拍舒糖的手:“妈知道你不缺钱,听话,收着。”
“女人只有自己兜里有钱,腰杆才硬气。”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舒糖笑了下,把钱揣进兜里。
徐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到了藏市,老三皮糙肉厚的吃点苦没什么,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不适应的话就回来。”
婆婆发自内心的为她担忧。
十五岁离开家去京市读大学,当时妈妈在车站送她时也是这种不舍的眼神。
舒糖看得动容。
“妈,您在背后就是这么说我的啊?”徐西临从外面进来。
徐母嗔他一眼,“明天就要出发了,你是有多忙,今天还要出去。”
“去拿火车票了。”徐西临从兜里摸出两张车票。
然后看了眼舒糖:“你们话说完了吗?说完的话我俩上去有点事。”
“去吧。”徐母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