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怡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自己被人抬着放到了一辆三轮车上。脑子里最后的念头,便是停在温绍远那句阴冷的问话:
——舒怡,你后悔了吗?
后悔了吗……
她不知道,甚至来不及细想,就沉底陷入了昏睡。
一片黑暗之中,她居然又看到了预知梦中的场景!
大片的红,这是她上辈子跟徐西临结婚那天。
新郎没接亲,她是自己穿着嫁衣去的饭店。
怒气冲冲赶到婚礼场地,在饭店门口,遇上了吊儿郎当,跟她一样刚赶过来的徐西临。
“徐西临!”她冲上去,一把把人拽住,尖叫着质问:“你不来接亲是什么意思?这婚你是结还是不结了!”
对比她的歇斯底里,徐西临一脸的云淡风轻:“我不接亲你不是也来了?”
他说完,嫌弃地扯开她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转身就往饭店里走。
“你给我站住!”她追上去。
徐西临抬头看了眼饭店门口挂着的喜字,停下脚步,冷漠回眸:“舒怡,识趣点,你现在就应该首接转身回舒家。”
“你想退婚?”
“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
徐西临说完这句,犹嫌不够,轻轻抬眼看过来,一字一顿地提醒她:“订婚时你就知道,坚持要嫁的是你,我不去接亲,穿着嫁衣贴上来的也是你。”
“所以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还在这跟个泼妇一样闹什么?”
“我是泼妇?我是爷爷给你定的娃娃亲!”
她早上出阁时就被邻居看热闹,羞辱了一通,这会彻底绷不住了,也不管是婚宴现场,首接动手跟徐西临当场撕扯了起来。
饭店里的人听见声响,放下酒杯纷纷看过来。
在座的都是军区大院里有头有脸的人,她赌的就是徐家丢不起这个人!
呵,徐家丢不起,她舒怡就丢得起了?!
压抑一整个早上的怒火在那一刻喷涌而出,化为报复的。
舒怡看着梦里自己狰狞的表情,有些陌生。
梦境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徐家二老黑着脸朝她走来。
下一秒,梦境切换。
温绍远手里拿着通知书正一路奔回家中。
“糖糖,你看,清大的通知书,我考上了!”
舒糖脸上并没有露出预想之中喜悦:“恭喜啊,这么好的大学。”
温绍远几乎一秒钟就察觉到舒糖的失落,放下通知书,关心地问:“糖糖,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舒糖转过身去,吸了吸鼻子:“我没考上医学院。”
温绍远笑了下,体贴地上前,一把将人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安慰:“这不是正好吗?糖糖,上学辛苦,你这么娇滴滴的,何苦去受那个苦。”
“在家天天等着我挣钱回来,老公负责努力,你负责享受不好吗?”
舒糖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容。
预知梦停在这个场景上,没有再继续播放下去。
“怡怡,醒醒,别吓唬我。”
舒怡恢复意识,缓缓睁开眼睛,侧头,看见床边一脸焦急的温绍远。
“绍远哥……”她声音嘶哑的厉害。
下一秒,一杯温水被递到了嘴边,“怡怡,你吓死我了,先喝口水,我试过温度的,有话咱们喝了再说。”
她刚从梦里清醒,脑子一片混乱,慢吞吞地张开了嘴。
温水划过喉咙,大脑清醒过来,刚才昏睡时预知梦里的场景也变得逐渐清晰。
刚才的预知梦和她出嫁前那天晚上的梦一模一样!
母亲说的不对,她的预知梦就是没错!
温绍远考上了清大,这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大好的锦绣前程。
她凝神回忆的功夫,手腕被温绍远拉起。温绍远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响出回声。
“绍远哥,你这是干什么?!”她吓得抽回手。
温绍远脸上留着明显的巴掌印,抬头看过来:“我在跟你道歉,对不起。”
“刚才在山上我情绪太激动了,我不该跟你吵架,还把你气晕了。”
“怡怡,你别生气,我保证下次绝对不凶你。”
“我没后悔娶你,刚才那些都是气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温绍远忏悔的声调无比真挚,肩膀微微颤抖。
舒怡看着床边眼眶泛红的男人,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绍远哥,她怎么可以像梦里的舒糖一样不知好歹。
她把人拉起来,坐在自己身边:“绍远哥,我原谅你了,以后我们不吵架,你好好读书,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温绍远重重点头:“饿不饿,我让妈去给你弄点吃的?”
“好,想吃肉。”
看着温绍远转身的背影,舒怡抚了抚现在还很平坦的小腹,低头笑了。
清大,绍远哥能去上清大,这是多少人梦里都不敢想的事,偏偏舒糖还在梦里拿乔,非要自己去考什么医学院。
放着好好的官太太不当,摆什么小姐架子!
她想到最开始那个梦,绍远哥最后调回京市的时候是副厅级。
暗暗下定决心,既然舒糖什么都不做,绍远哥最后都能坐上那个位置,她如果好好在家做贤内助呢?
说不定只会更好!
想到这,她因为看见舒糖和徐西临恩爱而烦躁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就算不是装的,就算他们俩感情是真的好又怎样?徐西临不过也只是一时看上了舒糖的那张脸。
半年后徐司令一死,舒糖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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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玩一天,舒糖累得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
睁眼时,她竟然睡在了徐西临的枕头上。
还好没留下什么痕迹,她抚了抚枕套上留下压痕,准备起床。
脚踝左右活动一圈,还是疼,但确实是比昨天刚扭伤的时候好了不少,看来药酒按摩还真有效果。
她推开卧室门,一跳一跳的往卫生间蹦。
刚跳了几步,就看见徐西临从楼下上来:“你今天怎么在家?”
“嗯。”徐西临轻轻嗯了一声,动作很自然的把她抱起来,搬去了卫生间。
站在门口等她洗漱完,又把她搬到了楼下。
别说,不用自己走路是挺省事的。
徐西临把她放在餐桌上坐好。
“谢谢啊。”舒糖一句道谢都没说完,就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
“您好,舒糖同志在家吗?我们是京市日报的记者,想找舒同志做个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