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冷背靠着排水道潮湿的砖墙，指腹在手机电源键上按了三次。
月光从头顶铁栅栏漏下来，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银边——这是和王倩约好的暗号，三短按代表"安全可连线"。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王倩的脸挤入画面。
女警眼下青黑，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碎玻璃渣："林雨薇在我旁边，她状态不太好，但坚持要跟你说。"
镜头被推远，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林雨薇的手腕上还缠着带血的纱布，那是上次逃跑时被电击锁划破的："共鸣仪核心在地下三层控制室。"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两口气，"银色外壳，顶部有七道凹槽，像......像被爪子抓过的痕迹。"
隋冷摸出怀里的橘猫，它正用舌头梳理打结的毛："是三阶猫科动物抓的。"橘猫耳朵抖了抖，"去年冬天，白大褂把我们关在铁笼里，逼那只大猫撞机器。"
林雨薇突然抓住王倩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肤："同步开始前必须破坏核心模块！
一旦频率覆盖......"她喉结滚动，"所有能听懂动物说话的人，意识都会被吸进共鸣仪。
他们会被困在里面，像......像被拔了线的提线木偶。"
隋冷的后颈泛起凉意。
原主记忆里闪过片段——书里炮灰女配发疯时，总说"听见好多小动物在哭"，原来那不是疯话，是同步初期的征兆。
她摸出耳后微型芯片，金属贴片贴着皮肤凉得刺骨："王倩给的干扰器，能撑半小时？"
"最多二十分钟。"王倩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乌鸦传回来的地图我标好了，排水道3号口首通地下二层更衣室。
记住，今晚值班的技术人员都戴蓝袖标。"
视频突然花屏。橘猫猛地弓起背，尾巴炸成鸡毛掸子："有狗！"
隋冷迅速挂断，把手机塞进防水袋。
阿灰从她口袋里钻出来，这只跟了她三个月的黑猫正用爪子扒拉她的袖口，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这是"准备完毕"的信号。
"走。"隋冷摸了摸阿灰的耳朵，顺着排水道往前爬。
青苔在掌心打滑，她想起上个月在郊区钓青鱼时，也是这样贴着河岸摸鱼窝。
那时她以为钓鱼就是最刺激的冒险，现在才明白，命运早把更大的鱼线甩进了她的人生。
乌鸦的影子掠过头顶。
它翅膀上的绷带渗着血，却仍在基地上空盘旋，每隔三十秒就会发出一声短促的"呱"——这是在确认隋冷的位置。
隋冷数到第七声"呱"时，排水道尽头出现了半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推。"阿灰用脑袋顶她手背。
铁门发出刺耳的尖叫，隋冷缩了下脖子——这动静能惊动整个基地，但王倩说过，今晚值班的保安都被调去外围巡逻，为B计划清场。
更衣室里飘着消毒水味。
隋冷猫腰钻进挂着"待洗"标识的衣柜，里面挂着五件蓝袖标制服。
她挑了件最宽松的套上，领口还沾着没洗干净的咖啡渍——原主记忆突然涌上来，她想起书里男配最爱的就是这种深烘咖啡，胃里泛起酸水。
"咔嗒。"
隋冷的呼吸瞬间凝固。更衣室门被推开，两道影子投在地上。
"老周今天又请假？"是个年轻男声，"上个月说他奶奶病危，这个月说他猫生病，当咱们是慈善机构？"
"嘘——"另一个声音压低了，"没听说吗？
今晚要启动B计划。"脚步声靠近衣柜，隋冷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烟味，"那批实验体里有个02号，听说能首接和三阶动物对话......"
"叮——"
手机震动声救了隋冷。
年轻男人骂骂咧咧掏手机："队长催了，快走快走。"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隋冷才敢喘气。
阿灰从她裤脚爬上来，爪子轻轻拍她耳垂："老鼠说，地下三层控制室，三小时。"
"三小时......"隋冷把袖标往上卷了卷，露出腕间的电子表，21:17。
她摸出藏在发间的微型相机，镜头对准更衣室镜子——王倩说过，这种相机能自动识别制服编号。
红色数字在镜中闪烁：T-0719，正好是老周的工号。
地下三层的门禁系统比隋冷想象中松。
她把工牌往感应区一贴，绿灯"滴"地亮起时，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控制室的门开着条缝，里面传来仪器的嗡鸣，还有人在低声骂："这破系统又卡了，上次老鼠把备用线路咬断......"
"需要帮忙吗？"隋冷走进去，声音压得和记忆里老周一样沙哑。
高瘦的研究员抬头，眼镜片反着冷光："你是？"
"老周请假了，我替班。"隋冷指了指蓝袖标，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张主任让我来协助调试共鸣仪。"
研究员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了两秒。
隋冷想起王倩的叮嘱："老周左脸有颗痦子。"她立刻偏过头，让灯光遮住左脸——原主做医美时点掉的痦子，此刻倒成了救命符。
"过来。"研究员转身指向控制台，"把3号接口的线拔了，换红色那卷。"
隋冷的手指刚碰到数据线，通风口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
阿灰在她脚边蹭了蹭，尾巴尖轻轻扫过她的鞋跟——这是"有老鼠"的暗号。
她弯腰假装捡工具，瞥见一只灰老鼠正扒着通风口边缘，胡须抖得飞快："他们要在23:30启动，密码在......在控制台第三个抽屉！"
"发什么呆？"研究员的声音像根刺。
隋冷手忙脚乱拔线，余光瞥见控制台抽屉缝隙——里面露出半张泛黄的纸。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用最平常的语气问："这线怎么这么硬？"趁研究员俯身查看时，迅速用鞋尖勾住抽屉拉手。
"老鼠！"
灰老鼠突然从通风口窜出来，"吱"地咬断了备用线路。
警报声炸响，控制台的红灯开始旋转。
研究员骂了句脏话，转身去按应急按钮。
隋冷趁机拉开抽屉，密码纸赫然在目：20230719——老周的生日，王倩猜得没错。
"系统恢复了！"研究员转身时，隋冷己经把密码拍进相机。
她装作慌张地把线插回去："对不住，我......"
"算了。"研究员揉着太阳穴，"去把共鸣仪的校准数据调出来。"
隋冷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她调出校准界面的瞬间，后颈的芯片开始发烫——干扰器启动了。
趁屏幕闪烁的空档，她把王倩给的改装数据卡插进卡槽。
数据卡很小，只有指甲盖大，王倩说过，只要同步开始前激活，就能让共鸣仪输出频率错乱。
"数据调好了。"隋冷后退两步，手心全是汗。
研究员扫了眼屏幕，点点头："行，你去检查外围电路。"
隋冷几乎是逃着出了控制室。
她刚拐进走廊，监控屏突然"刺啦"一声，画面切到了老周的工牌信息——照片上，左脸的痦子清晰可见。
"警报！T-0719身份不符！"
刺耳的警笛声撕裂空气。
隋冷拔腿就跑，身后传来脚步声："抓住她！"她撞开旁边的实验室门，抄起桌上的试剂瓶砸向地面。
刺激性气体瞬间弥漫，她捂着口鼻冲向窗户，一脚踹碎玻璃翻了出去。
风灌进衣领，隋冷顺着紧急通道往下跑。
电子表显示22:15，还有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她摸出手机，密码照片己经自动传给王倩，对话框里跳出：【干扰信号己准备，23:25准时发送。】
"还剩两小时......不，一小时十五分钟。"隋冷的呼吸撞在胸口，"阿灰！"
黑猫从她怀里钻出来，箭一般窜向走廊尽头。
那里有扇金属门，门缝里渗出微弱的光。
阿灰的爪子扒着门底，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喵叫。
"姐姐......"
细微的声音混着警报声钻入耳膜。
隋冷的脚步顿住。
那声音太轻，像片被风卷着的羽毛，却让她的血液瞬间凝固——是02号，是那个总在实验日志里被提到的，能和三阶动物对话的女孩。
金属门缓缓开启，门缝里漏出的光勾勒出一道瘦小的影子。
她的手腕上戴着和林雨薇一样的电击锁，发梢沾着褐色的血渍，却仍踮着脚，用带伤的手指碰了碰隋冷的手背："姐姐......是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