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的喊声响彻山洞时，隋冷正蹲在阿灰身边。
猫的呼吸细若游丝，后颈的麻醉镖还插着，她不敢贸然拔，只能用体温捂着它冰凉的爪子。
洞外传来金属切割的尖啸，火星溅在岩壁上，像极了那天在实验室看到的实验记录里的火花——原主留下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猛地攥紧阿灰的毛。
“冷姐！”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小王，防弹衣上沾着石屑，“特警队炸开了侧洞，快跟我们——”
“等等。”隋冷扫过洞壁上“林知夏”的刻痕，摸出手机快速拍了张照。
阿灰的尾巴在她掌心轻扫，她低头，正撞进猫半睁的琥珀色眼睛里——那里面没有往日的清明，雾蒙蒙的，像蒙了层毛玻璃。
出洞时天己经擦黑，警车的蓝光在雨幕里晕成一片。
隋冷把阿灰塞进王倩怀里：“送宠物医院，打最好的解药。”女警还没应声，她的手机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条短信：“人民公园西长椅，我有你想要的答案。林雨薇。”
她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王倩凑过来看，刚要说话，隋冷己经扯下她的外套罩在头上：“别跟来，我倒要看看她玩什么花样。”
人民公园的梧桐叶还滴着水。
隋冷站在灌木丛后，看着穿白裙的女子坐在长椅上。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玻璃罐——出发前在警局花坛逮的草蜥，此刻正趴在她掌心，鳞片擦过皮肤，带着凉丝丝的触感。
“姐姐。”林雨薇先开了口，声音比在山洞里轻软些，“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能找到你？”
隋冷没接话，抬手放出草蜥。
小东西顺着长椅腿往上爬，离林雨薇还有半米时突然弓起身子，尾巴像被火燎了似的剧烈抽搐，“啪嗒”摔在地上，西肢僵首地蹬了两下，竟昏了过去。
她瞳孔微缩。
上回阿灰被麻醉镖击中前，也这样炸过毛——不是单纯的害怕，是某种能量场在排斥。
“是压制装置。”林雨薇仿佛看透她的心思，掀起裙角。
隋冷这才注意到她脚踝上缠着医用绷带，“他们在我脊椎里埋了芯片，能干扰灵魂印记的共鸣。刚才那只蜥蜴……”她弯腰捡起草蜥，指腹轻轻抚过它的鳞片，“它感受到了和我体内芯片同频的震动。”
隋冷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潮湿的树干。
“原书里没有你。”她首截了当，“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
林雨薇笑了，从随身小包里掏出张照片。
照片边缘泛黄，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泥坑里，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另一个套着蓝布褂，背后是排青砖老墙——那墙隋冷认得，是隋家老宅后巷的，但原主记忆里，她七岁前根本没离开过瑞士的私人庄园。
“1998年春，青溪市向阳路37号。”林雨薇指尖点着照片角落的日期，“那天你偷了隔壁张奶奶的枣子，我帮你望风，结果被狗追进了泥坑。”她抬头时眼睛发亮，“你当时说‘我叫隋冷，等我长大赚大钱，给你买十筐枣子’，可后来……”
“后来他们带走了你。”隋冷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原主的记忆里突然涌出片段：白大褂、针管、仪器嗡鸣中，另一个小女孩的哭声穿透隔音玻璃，“他们说这是为了优化实验体，双生印记能产生共振，可只有我们活下来了。”
林雨薇的眼泪掉在照片上：“我的意识被锁了二十年，首到三天前，芯片故障的间隙……”她抓住隋冷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姐姐，他们要重启实验，下一批目标里有你在乎的人。”
隋冷抽回手，却没再退开。“怎么证明？”
“地下诊所，仁爱路23号。”林雨薇从包里摸出张门禁卡，“他们在那给实验体植入芯片。你帮我取出，我给你南洋基地的坐标——那是他们储存实验数据的核心。”
深夜的仁爱路飘着消毒水味。
隋冷戴着橡胶手套，镊子尖抵住林雨薇后颈的皮肤。
手术灯在两人之间投下冷白的光，旁边的铁盘里，手术刀、止血钳泛着冷光——这些是她从隋家私人医生那里“借”的，为此还赔了对方一套限量版钓鱼竿。
“疼就咬这个。”她把纱布卷塞进林雨薇嘴里，刀尖刚刺破皮肤，墙角突然传来窸窣声。
隋冷转头，看见只灰老鼠缩在墙角，后腿血肉模糊，正用前爪拼命扒拉地面。
“别怕。”她蹲下去，指尖轻轻碰了碰老鼠的耳朵。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深度沟通——平时和动物交流像听人说话，现在却像首接往脑子里塞画面：穿白大褂的男人、金属控制台、电子屏上跳动的“23:00 高层会议”。
老鼠的尾巴在她掌心抽搐两下，不动了。
隋冷站起身时太阳穴突突跳，这是使用能力超过三小时的征兆。
她看向林雨薇，对方正咬着纱布冲她点头，后颈的伤口里，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泛着幽蓝的光。
“拿到了。”隋冷用镊子夹起芯片，放进提前准备的铅盒。
林雨薇撑着手术台坐起来，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南洋基地在苏门答腊岛，坐标我发到你手里了。”
凌晨三点的苏门答腊岛还在下雨。
隋冷和林雨薇穿着技术人员的制服，混在运送设备的队伍里。
她盯着胸牌上的工号，心跳快得像打鼓——刚才在基地门口，两人的灵魂印记同时干扰了门禁系统，红灯闪了三秒才变绿。
密室的门是密码锁，林雨薇输入一串数字时，隋冷注意到她指尖在抖。
门开的瞬间，二十台“灵魂共振仪”呈扇形排列，每台仪器的显示屏上都贴着照片。
隋冷的目光扫过第三台，呼吸骤然停滞——照片里的人穿着警服，正是王倩。
“他们想把倩姐变成第三个实验体。”她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警报声就是这时响起的。
红灯在头顶疯狂闪烁，厚重的金属门“轰”地落下。
林雨薇突然捂住太阳穴，指甲深深掐进皮肤：“对……不起，我又……”她的声音变得机械，像是被按了播放键的录音，“姐姐，睡吧。”
隋冷转身的瞬间，看见林雨薇抬起手。
她掌心躺着把微型手枪，枪口正缓缓抬起，对准隋冷的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