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冷的指尖刚触到登机牌边缘，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望着安检口外王倩抱着大黄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随身包里那封青鸾火漆的信——X先生的字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根细针首戳她的神经。
"阿灰。"她蹲下身，指腹蹭过灰背隼的翅尖，"帮我把信送去宠物医院实验室，找老周用紫外线灯照背面，半小时内必须出结果。"
阿灰歪头啄了啄她手腕，振翅时带起一阵风，眨眼便消失在机场穹顶的玻璃外。
隋冷摸出手机给王倩发消息："等我二十分钟，别放张医生出审讯室。"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
张医生坐在铁椅上，喉结随着她推门声上下滚动。
隋冷把证物袋拍在桌上，里面装着那只被他囚禁过的黑猫——此刻它正缩在角落，尾巴尖打着颤。
"你说你只是给苏莉提供兽药。"隋冷拉过椅子坐下，声音像浸了冰的刀，"那这只猫为什么说，你每周三午夜会喂它吃掺了镇静剂的鱼？"
张医生的额头瞬间沁出汗珠："我...我只是怕它乱跑——"
"它还说，"隋冷倾身向前，目光锁住他发抖的指尖，"你喂鱼时总念叨'X先生要是知道我藏了线索...'。"
黑猫突然弓起背，喉咙里滚出压抑的呜咽："他怕那个人！
说X先生能听见所有动物的尖叫，当年在实验室——"
"闭嘴！"张医生猛地撞翻椅子，手铐在桌角磕出刺耳的响。
隋冷眼疾手快抓住黑猫，它的爪子深深陷进她掌心，却仍在嘶叫："实验室！
他们把猴子的声带割了，X先生是兽医，他偷偷给动物打止痛针，后来被...被拖走了！"
审讯室的门"砰"地被推开，王倩举着平板冲进来："隋冷，我调了十年前东南亚动物异常死亡报告——"她扫了眼满地狼藉，又看隋冷染血的掌心，"张医生三年前在那边的兽医院挂过职，死亡报告里的动物症状和他卖给苏莉的兽药成分完全吻合！"
隋冷的呼吸突然一滞。
黑猫的呜咽还在耳边，王倩的话像重锤砸在她心上——非法实验、跨国犯罪、X先生失踪...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拼出幅可怕的图景：有人在有计划地让动物失去声音，而X先生，或许是唯一一个想阻止他们的人。
"阿夜。"她摸出手机给管家发消息，"取消航班，改三天后。"
三天后，市立动物园的夜场格外安静。
隋冷蹲在豹舍前，影刃的鼻尖轻蹭她手背。
这只曾被偷猎者打断腿的小豹子，此刻瞳孔缩成两道金线："他们在监视。"
"谁？"
影刃的尾巴卷起她一缕头发，力道轻得像叹息："戴帽子的人，穿黑鞋的人，还有...闻起来像消毒水的人。"它的爪子轻轻搭上她肩膀，"小心那些看不见的眼睛。"
隋冷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影刃琥珀色的眼睛，突然想起十年前阮清欢日记里的话："影刃妈妈临死前说，有人在给动物喂药，让它们发不出求救声。"
"我会回来。"她低声说，指尖抚过影刃耳后柔软的绒毛。
闭关训练的三天，隋冷把自己锁在隋家顶楼的观鸟室。
白头鹰老金的翅膀垂在笼边，它的喙因为衰老有些歪斜，却仍能用沙哑的声音说："我见过X先生...他抱着受伤的小熊猫，说'他们想让世界安静，可安静的世界最危险'..."
"后来呢？"隋冷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这是连续沟通三小时的副作用。
老金的瞳孔突然收缩："他们来了！
穿白大褂的人，开着带铁笼的车...X先生把我藏在屋顶，说'如果有天你能说话，告诉后来的聆听者，青鸾阁的密道在第三块琉璃瓦下'..."
隋冷猛地首起腰。
头痛像炸开的烟花，但她的手指在笔记本上疾书：青鸾阁、第三块琉璃瓦、密道——这是X先生留下的线索！
登机当日的晴空藏着暗涌。
隋冷系好安全带时，机身突然剧烈颠簸。
前排小孩的哭声混着行李架的碰撞声，她听见货舱方向传来尖锐的尖叫——是猴子的声音。
"别怕，慢慢说。"隋冷闭着眼，用意识穿透机身的金属屏障。
那只误入货舱的猕猴正抓着网笼，声音里全是恐惧："穿黑衣服的人！
他把罐子塞进箱子，说'等飞到海中央就开'..."
"乘务长！"隋冷扯下安全带冲向前舱，"货舱有不明气体容器，马上迫降！"
机长的声音从广播里炸开："全体乘客系好安全带，飞机将紧急迫降最近机场。"
机身擦着跑道的震动还未平息，隋冷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点开加密短信，屏幕蓝光映得她瞳孔微缩——
"欢迎来到猎场。X"
舷窗外，南洋的云层翻涌如墨。
隋冷摸了摸颈间的丝巾，那里还留着阿夜的温度。
她知道，青鸾阁的密道、X先生的阴谋、那些被迫沉默的动物，都在云的那端等着。
而这一次，她不仅要做聆听者。
她要做，打破沉默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