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隋冷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得几乎要跳起来。
她眯眼摸过手机,屏幕上"王倩"两个字刺得人清醒——这个刑警队长极少在非案情时打扰她。
"赵天泽失踪了。"王倩的声音裹着警笛背景音,"昨晚十点后所有监控没再拍到他,家里保姆说他接了通电话就出门,没带换洗衣物。"
隋冷掀开被子坐起来,阿灰从飘窗的鸟架上歪头看她,喙尖还沾着没吃完的花生碎。
她摸了摸颈间还带着体温的玉佩——那是昨晚老夫人给的,此刻在掌心烫得发疼。
"等我。"她只说了两个字,套上运动外套就往楼下跑。
二十分钟后,隋冷站在常去的宠物公园。
这里聚集着附近居民的宠物狗,金毛、边牧、柯基,见着她就摇着尾巴围过来。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一只花斑土狗的耳朵:"阿黄,能帮我找个人吗?"
狗群霎时安静下来。
土狗阿黄是公园狗王,去年隋冷帮它找回过被偷的小狗崽,此刻正用的鼻子蹭她手背。"赵天泽,穿深灰西装,身上有...蓝岛图腾的味道。"她想起昨晚停车场那抹若有若无的香料味,"你们闻过吗?"
阿黄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鸣。
它转身往公园外跑,其他狗紧跟着,项圈上的铃铛叮铃哐啷响成一片。
隋冷跟着跑到码头时,海风正卷着鱼腥味扑来。
阿黄在锈迹斑斑的铁桩前蹲下,爪子扒拉地面——那里有半枚带泥的鞋印,和赵天泽常穿的手工皮鞋纹路吻合。
"监控调出来了。"王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里是码头仓库的黑白画面:赵天泽凌晨一点出现,拎着个黑色行李箱,和穿工装的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消失在货轮通道口。"货轮今早五点离港,目的地显示是公海渔场,但..."她手指敲了敲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最后一条卫星定位在蓝岛海域。"
隋冷望着海浪拍打的码头,风掀起她的发梢。"他早就在准备了。"她想起前晚苏婉儿纸条里的"蓝岛",想起生母林素出事前最后的行程,"去他该去的地方找。"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隋家老宅的管家发来消息:"老夫人请小姐午饭后回宅。"
老宅正厅的檀香味比往常更浓。
隋冷推开门时,老夫人正坐在红木茶台前,面前摆着个雕着缠枝莲的锦盒。"坐。"老夫人指了指对面的玫瑰木凳,"昨天董事会散了,三伯回房摔了三个茶碗。"
隋冷没接话,目光落在锦盒上——盒盖边缘有细微的划痕,像被反复打开过。
"这是隋家当家人的玉佩。"老夫人打开盒子,羊脂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你生母当年嫁进来时,我也给过她一枚。"她推过锦盒,指尖掠过玉佩上的云纹,"血缘重要吗?"老人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当年我抱着刚出生的你在医院,你攥着我手指哭得声都哑了,倒比我那两个亲生孙子亲。"
隋冷喉头发紧。
原主记忆里的老夫人总是端着架子,此刻却像个普通的长辈,手指微微发颤地把玉佩系在她颈间:"不管你是不是我们亲生的,你己经是隋家最值得骄傲的人。"
玉佩贴着皮肤,比体温更暖。
隋冷摸着玉坠上的血丝——前晚她就发现,那些纹路在光下像活的,此刻竟随着心跳轻轻发烫。
"阿灰!"客厅突然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
乌鸦从敞开的窗户钻进来,爪间衔着个银色U盘,"哇——"它落在隋冷肩头,喙尖戳了戳U盘,又歪头去啄她耳垂。
王倩的电话几乎同时打进来:"你让阿灰查的境外邮箱有动静了。"
隋冷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跳出一串乱码。
她指尖在键盘上翻飞,五分钟后,乱码变成一行英文:"蓝岛项目进展顺利,预计下月完成活体实验。"
"活体实验?"王倩倒抽一口冷气,"赵天泽之前搞的致幻剂,难道..."
"和蓝岛有关。"隋冷盯着屏幕,喉结动了动,"我生母出事前,最后一封邮件里也提到过这个项目。"她把U盘拔下来塞进信封,"送市局技术科,重点查发件IP。"
"隋小姐。"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王倩的声音低了些,"周队说要见你。"
市局局长办公室的百叶窗拉着,周正阳的茶杯在桌上投下细长的影子。"跨境调查许可批了。"他推过一份盖着红章的文件,"但这次不是编外顾问。"他摘下警帽,露出两鬓的白发,"你代表的是中国警察。"
隋冷手指按住文件边缘,纸张发出细微的脆响。"我明白。"
启程前夜的风带着秋凉。
隋冷站在庄园阳台,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阿灰蹲在栏杆上,羽毛被吹得蓬蓬的,像团黑棉花。
"在想什么?"王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着件外套,警服袖口还沾着咖啡渍——显然刚从局里赶过来。
隋冷接过外套披上:"想我妈。"她摸了摸颈间的玉佩,"老夫人说,我妈当年也总在阳台看星星。"
王倩没说话,只是靠在栏杆上和她一起望夜空。
过了很久,她突然说:"你会回来吗?"
"等我把那座岛上的事解决完。"隋冷笑了,风掀起她的发尾,"阿灰还等着吃我钓的鱼呢。"
话音刚落,阿灰突然扑棱着翅膀冲上天。
它再落下来时,爪间多了张泛黄的信纸,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爪子抓出来的:"小心,那里不止是动物的地狱。"
隋冷的手指骤然收紧。信纸背面有块暗斑,她凑近些闻——是血。
机场广播响起时,隋冷拖着行李箱走向登机口。
安检通道的玻璃映出她的影子,颈间玉佩闪着微光。
她正要把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余光瞥见人群里有顶熟悉的鸭舌帽——和上周钓圈聚会时,那个总在角落看她钓鱼的男人戴的,一模一样。
她转身,那道影子却己消失在卖手信的摊位后。
阿灰从她肩头飞起,在人群上方盘旋一圈,最终落回她行李箱拉杆上,歪头"哇"了一声。
"走吧。"隋冷摸了摸阿灰的脑袋,行李箱轮子碾过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在千里之外的蓝岛,废弃的实验室里,数只被割去舌头的实验犬正蜷缩在铁笼里。
墙上的监控屏幕突然亮起,画面里隋冷的脸逐渐清晰。
"猎物上钩了。"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放下咖啡杯,指尖敲了敲键盘,"通知钓圈那边,准备好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