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隋冷蹲在宠物医院后巷的铁皮柜前,指尖捏着的钥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第三排第二个抽屉,蓝色项圈压着的芯片。"阿夜蹲在她肩头,尾巴尖轻轻扫过她后颈,"林婉秋上周给唐晓峰的猫做绝育时,偷偷装的定位器。"
金属抽屉拉开的瞬间,隋冷的呼吸顿了顿——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七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每枚芯片下都压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猫咪眼睛泛着诡异的幽蓝。
原主记忆突然涌上来:三个月前慈善晚会上,唐晓峰搂着一只蓝眼缅因猫致辞,说要"建立全国最大的流浪动物救助基地"。
"他们动真格了。"她把芯片塞进随身的防盗腰包,指尖触到内层那张B-17码头的坐标纸,"刚才撬锁的人说'计划提前',结合阿夜听到的'箱子里的眼睛',唐晓峰的货肯定不等海警拦截了。"
巷口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阿夜的耳朵瞬间竖成雷达状:"黑色SUV,车牌遮挡,副驾有金属碰撞声——像是刀套。"
隋冷抱起脚边的航空箱,里面蜷着三只刚做完体检的布偶猫,都是她这月在流浪猫群里发现的高阶个体。
她弯腰把箱子塞进后备厢,余光瞥见后视镜里两道车灯正从巷口拐进来。
"走左边排水管。"阿夜突然跳到她头顶,爪子扒住她发顶,"右转第三个垃圾桶后面有窄道,他们的车进不去。"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刺破夜色,隋冷抱着航空箱冲进窄巷,后背贴着潮湿的砖墙。
追兵的脚步声在五步外炸开,她摸到口袋里的防狼喷雾,却在转身时被阿夜按住手背——黑猫的尾巴缠上她手腕,体温透过皮肤传来:"他们要活的,至少现在要。"
窄道尽头是堵两米高的围墙,阿夜先跳上墙沿,低头冲她"喵"了一声。
隋冷咬着牙把航空箱举过头顶,刚要借力攀爬,后颈突然一凉——是刀尖挑开了她的衣领。
"隋小姐跑什么?"沙哑的男声带着笑,刀背轻轻敲了敲她后颈,"唐总说请你喝早茶,你偏要躲。"
阿夜的瞳孔骤然缩成细线,它弓起背发出炸毛的低吼,却在看清男人左眼角的疤时突然顿住。
隋冷顺着它的视线望去——那道疤从眉骨斜贯到下颌,正是半个月前跟踪她的男人。
"疤哥。"她声音稳得像是在说天气,"唐总请人喝早茶,怎么不派礼仪小姐,派您这种拿刀子的?"
疤脸男的刀往前送了半寸,皮肤传来刺痛:"嘴硬。"
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疤脸男的手腕猛地一收。
隋冷趁机转身撞向他胸口,抱着航空箱冲进围墙后的街道。
阿夜从墙沿跃下,精准扑上疤脸男的后颈,在他脸上抓出三道血痕。
"走!"黑猫落在她脚边,尾巴尖指向街角的便利店,"他们的车被巡警截住了。"
便利店的暖光里,隋冷把航空箱塞进寄物柜,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按了串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周正阳的声音带着睡意:"隋小姐?"
"码头行动提前。"她盯着窗外逐渐远去的警灯,"唐晓峰的货不到六点了,可能己经转移。"
"我们半小时前刚到B-17,"周正阳的背景音突然嘈杂起来,"等等,现场有拖拽痕迹,集装箱锁被液压钳剪开了——隋冷,他们走了。"
隋冷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蹲下身,在便利店垃圾桶里翻出半张被撕碎的标签纸,胶水痕迹还没干透。"蓝岛"两个字在路灯下格外刺目——这是林婉秋上个月在宠物展会上提过的地名,当时她指着唐晓峰的宣传册说:"蓝岛是我们未来的救助中心选址,那里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周队,查'蓝岛'的货船信息。"她把标签纸拍进塑料袋,"特别是冷藏集装箱。"
凌晨西点的咖啡馆飘着焦苦的美式味,林婉秋推门进来时,隋冷差点没认出她——曾经精致的卷发乱成鸟窝,眼周青黑得像被打了两拳,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不见了,只留一圈苍白的戒痕。
"他们在蓝岛建了地下实验室。"她抓起桌上的冰水一饮而尽,杯子重重磕在桌沿,"唐晓峰只是中间人,真正的买家是国外的生物公司。
他们要猫科动物的眼角膜、心脏、甚至...脑垂体。"
隋冷的呼吸停滞了两秒。
阿夜从她怀里探出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这是它听到同类受虐时特有的声音。
"南洋计划就是这个?"她按住阿夜颤抖的后背,"那些箱子里的眼睛..."
"是实验失败的样本。"林婉秋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唐晓峰说这是'为科学做贡献',可昨天我看到他们把三只没了角膜的布偶猫扔进海里。
它们还活着,在水里扑腾..."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婉秋的脸刷地惨白。
隋冷瞥见屏幕上的备注"峰",伸手按住她要关机的手:"接,开免提。"
"婉秋,在哪儿呢?"唐晓峰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私语,"我让疤子去接你,刚才他说在巷子里碰到隋小姐了?"
林婉秋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在便利店买胃药。"
"那正好,"唐晓峰轻笑一声,"帮我给隋小姐带句话——蓝岛的海很蓝,但淹死的人,骨头都喂了鱼。"
电话挂断的瞬间,林婉秋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隋冷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摸到口袋里的录音笔还在工作。
"跟我去警局。"她轻声说,"现在还来得及。"
林婉秋摇头,眼泪砸在桌布上:"他们在我爸的透析机里装了定位器。
隋小姐,你知道肾衰竭的人断药是什么后果吗?"
凌晨六点,警队临时指挥部的灯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隋冷蹲在缴获的运输箱前,阿夜正用舌头舔一只断耳橘猫的伤口。
"他们用电流打我们。"橘猫的声音带着颤音,"穿西装的人每天来,用针管抽我们的血。
有只三花反抗,被关进黑箱子,等放出来时...眼睛没了。"
隋冷的手指攥成拳,指节泛白。
周正阳凑过来,手机屏幕上是林婉秋提供的实验室照片:"国外的线人说,蓝岛是座私人岛屿,属于一家叫'星芒生物'的公司。"
"和林婉秋说的吻合。"她把橘猫的话复述给周正阳,"穿西装的人应该是实验室的研究员。"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小警员举着个牛皮纸信封:"隋小姐,门口保安说有人塞了这个。"
信封里是张照片,隋冷的脸被红笔打了个叉,背面用血红色马克笔写着:停手,否则下一个就是你。
"呵。"她把照片拍在桌上,掏出手机对着照片咔嚓一声,"周队,转发给技术科做笔迹鉴定。"
"隋冷..."周正阳欲言又止,"这次的水比想象中深。"
"深才有意思。"她弯腰抱起阿夜,黑猫的尾巴卷住她手腕,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宣誓。
窗外的天光渐渐亮了,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嘴角勾起冷笑,"我正愁他们躲得太远,现在自己送上门——"
阿夜突然竖起耳朵,全身的毛炸成蒲公英。
它猛地抬头望向窗外,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他回来了。"
隋冷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
巷口的阴影里,一道身影正缓缓逼近。
鸭舌帽压得很低,左眼角的疤在晨光里泛着暗红,右手插在裤袋里,鼓起的形状像把刀。
"来得正好。"她摸了摸内袋里的防狼喷雾,又摸了摸阿夜颈后的软毛,"阿夜,准备好帮我抓现行了吗?"
黑猫的瞳孔缩成锐利的细线,回应她的是一声短促而清亮的喵叫。
巷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隋冷迎向那道黑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这一次,她不会再给任何人转身逃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