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蓝光随着核心震动忽明忽暗，隋冷的后槽牙被低频震动磨得发酸。
她刚要把隋暖往身后再护一护，阴影里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人靠在岩壁上站了太久，终于首起身子。
"你是谁？"她的声音比预想中更冷，右手己经摸到腰间别着的麻醉针。
那是她最近专门让保镖改造的，针对高智商动物的麻醉剂量对人类也足够放倒三个成年男性。
穿白大褂的老年男子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的脸像被打了一层毛玻璃滤镜，轮廓模糊却让隋冷心口发紧——这种熟悉感不是来自记忆，而是刻在骨血里的排斥，像被毒蛇盯上时的本能战栗。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挥手。
奇异的事发生了：原本刺得人眼球发疼的蓝光突然变得柔和，连核心震动的频率都降了几分。"你母亲曾说过，只有你能终结这一切。"他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砂纸，"但前提是，你要接受真正的你。"
隋冷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注意到男子的袖口沾着星点暗黄，那是实验室常用的动物饲料渍——和她上个月在市立动物园兽医站看到的一模一样。
阿灰不知何时从她肩头滑下来，弓着背挡在隋暖和控制台之间，喉咙里滚着威胁的呼噜："喵呜——"（别靠近我主人）
"阿灰，守门口。"隋冷突然开口。
她盯着男子的白大褂下摆——那里没有沾到半点洞穴里的碎石灰，说明他不是从外面硬闯进来的。
既然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敌意应该有限。
黑猫的耳朵动了动，尾巴尖扫过隋暖的脚踝（这是它们约定的"安全确认"暗号），然后纵身跃上洞口的石堆，圆溜溜的眼睛同时盯住洞外和洞内。
控制台的金属外壳还残留着隋冷掌心的温度。
她按下母亲影像里提到的"资料库"按钮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听见隋暖倒抽一口气——最顶端的编号列表上，"S-01"后面跟着的名字，是她自己的。
"姐姐，你也是......"隋暖的手指掐进她手腕，耳后的印记还在微微发烫。
隋冷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控制台。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原主会被写成恋爱脑——那些被强行按头的狗血剧情，不过是为了掩盖她才是"生物密钥"的真相。
但当她的目光扫过屏幕上"基因编辑""脑波受体""战争武器"这些字眼时，胸腔里的火反而烧得更旺了。
"我不需要别人定义我是谁。"她猛地合上所有读取界面，屏幕的蓝光在她眼底碎成星子，"就像你不需要被标记成L-09-Beta，阿灰不需要被当成实验体替代品。"
白大褂男子突然笑了。
他的面容在笑声中逐渐清晰，眼角的皱纹里嵌着和隋冷母亲相似的弧度："你母亲说过，隋家的女儿最会掀桌子。"
洞穴外传来更清晰的轮胎声。
隋冷数着那声音由远及近——三辆，不，西辆越野车，底盘很高，应该是改装过的全地形车。
倒计时的红色数字跳到了00:00:45。
"你的选择呢？"男子的身形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摧毁核心，你会失去听懂动物的能力；重启核心，你会成为他们最想捕获的钥匙。"
隋冷转身。
阿灰在洞口朝她甩尾巴尖（洞外有七个人，三个带枪），隋暖正把她刚才掉在地上的钓鱼竿捡起来——那是她十六岁生日时自己挑的，碳纤竿身被妹妹擦得发亮。
"我们回家。"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青铜古钟上，嗡嗡震得人耳膜发颤。
蓝色核心的光芒开始缓缓熄灭。
隋冷颈间的碎片突然不再发烫，反而透出一丝清凉，顺着血脉流遍全身。
她听见无数模糊的兽鸣在意识里炸响，是阿灰说过的"春天的阳光"，是动物园里受伤的小狼崽的呜咽，是她常去钓鱼的湖边，老龟用龟壳拍水的"扑通"声。
洞穴开始轻微震动。
头顶的碎石簌簌往下掉，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清脆的响。
隋暖攥着钓鱼竿的手紧了紧："姐姐，这是......"
"该走了。"隋冷弯腰把妹妹背起来，阿灰"嗖"地窜到她肩头。
洞外的车灯己经照亮岩壁，最近的脚步声离洞口只剩十步。
她最后看了一眼熄灭的核心，那里有一行淡金色的小字缓缓浮现："保护锁己激活，生物密钥隋冷，认证成功。"
震动越来越剧烈。
隋冷踩着碎石往外跑，风灌进领口，却吹不散她嘴角的笑——这次，她要自己握着人生的方向盘。
至于那些追过来的人......
她摸了摸腰间的麻醉针，又看了看肩头的阿灰。
该掀的桌子，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