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冷把咪咪的铃铛塞进首饰盒时，金属碰撞声惊得她手一抖。
盒子里躺着枚银色摄像头，是她今早让人定制的，比发带上那枚更小更轻——给小葵装的。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她望着阳台角落的鸽笼，小葵正用喙梳理翅膀，脚环在阴影里闪了闪。
三天前那个警告电话像根刺扎在她神经里，而更让她不安的是，连续三个夜晚，那只绿眼睛黑猫都蹲在她钓鱼的河对岸老槐树上。
“今晚去试试。”她对着镜子调整渔夫帽，发间的摄像头闪了两下微光。
唐姨端着热牛奶进来时，正看见她往帆布包里塞望远镜和迷你录音笔，“小姐要夜钓？”
“嗯，老位置。”隋冷接过牛奶喝了半杯，喉结滚动时瞥见镜中自己绷紧的下颌线。
原主恋爱脑时总穿蕾丝裙，现在她衣柜里全是速干衣和工装裤——方便跑，方便蹲，方便随时抄家伙。
河风裹着水草腥气扑来，隋冷把折叠椅支在老柳树下。
鱼竿刚甩进水里，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
她装作调整饵料，余光扫向对岸——老槐树枝桠间，那抹墨色身影正弓着背，尾巴尖一抽一抽。
“小葵。”她压低声音吹了声短哨。
鸽群从芦苇荡里扑棱棱飞起，十二只信鸽在头顶盘旋成圈，其中一只突然偏离队形，箭一般冲向老槐树。
黑猫“喵”地炸毛窜走，信鸽却在它刚才蹲的树杈上停了两秒，爪尖勾住什么东西，又振翅飞回。
隋冷攥紧鱼竿的手青筋凸起。
她解开信鸽腿上的小布袋，倒出来的是半张照片，边角还沾着胶水——照片里她抱着小葵站在警局门口，警徽在身后的玻璃上投下反光。
“咔嚓。”鱼竿突然被拽得弯成满月，她本能地提竿，却在鱼线绷首的瞬间松了手。
水花溅起时，她盯着照片上自己的笑脸，后槽牙咬得发疼——这张照片是上周三拍的，那天王倩非说要给她和小葵留个“破案纪念”。
“他们跟踪我多久了？”她摸出手机给周正阳发消息，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删掉重写：“老位置有情况，需要便宜。”
夜色渐深，隋冷把钓箱搬到离柳树十米远的浅滩，故意把装着假饵的盒子打翻。
“阿黄，去左边。”她蹲下身摸了摸蹭过来的流浪狗，“咪咪，右边草堆。”灰猫弓着背钻进芦苇丛，狗尾巴尖晃了晃，消失在河堤下。
零点十七分，河对岸传来枯枝断裂声。
隋冷盯着发带摄像头的小红点，假装弯腰捡假饵，余光里两个穿黑外套的男人正猫着腰靠近她的折叠椅。
左边那个掏出个黑色方块，刚要贴在椅腿上，芦苇丛里突然炸起一声猫叫。
“谁？”右边男人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扫过水面。
隋冷握紧藏在钓箱里的防狼喷雾，却在这时听见头顶“扑棱”一声——小葵精准地啄向左边男人的后颈。
男人吃痛松手，黑色方块“啪”地掉在地上。
“警察！不许动！”六七个便衣从芦苇荡里窜出来，强光手电照得两人眯起眼。
左边男人被按倒时吼了句：“你听得懂它们，就该知道不该管这些事！”
隋冷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她蹲下身捡起那个黑色方块，是微型窃听器。
周正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回去审。”他的警服袖子沾着草屑，显然刚从芦苇丛里钻出来。
审讯室的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隋冷隔着单向玻璃看那两个男人，左边的一首在咬嘴唇，右边的盯着墙角的摄像头冷笑。
王倩递来笔录本，上面记着两人的口供：“没雇主，就是看她总往警局跑，想查查她底细。”
“放屁。”隋冷把笔录本拍在桌上，“他们知道我能听懂动物说话。”她想起男人被按倒时那句嘶吼，后颈又开始隐隐作痛——原主被软饭男友背叛时，也是这种钝痛，像有人拿锤子一下下敲头骨。
周正阳捏了捏眉心：“监控显示他们三天前从城南二手车市场出来，车牌是套牌。”他指了指墙上的白板，上面贴着照片碎片的放大图，“照片冲印店查到了，上周西有人用假身份证取走了二十张你的照片。”
“地下诊所的线索不能断。”隋冷突然说。
她摸出手机翻到咪咪的定位——灰猫正蹲在废弃巷口的垃圾桶上。
周正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要——”
“我会低调。”她打断他，指腹蹭过手机壳上的猫咪挂坠，“但他们动我的猫，动我的鸽子，就该想到我不会缩着。”
后半夜的风裹着雨丝吹进别墅。
隋冷蹲在阳台给咪咪擦爪子，灰猫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她打开咪咪项圈上的微型录音笔，电流杂音里混着两个男人的低语：
“...查到地下诊所了...库存得尽快转移...明晚十二点...”
“地址。”隋冷按下暂停键，拿起笔在便签本上记下“明晚十二点”。
咪咪舔了舔她的手背，跳上窗沿。
她跟着起身，就见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乱颤，树影里似乎有个模糊的轮廓，等她凑近时又消失不见。
“你说，我是不是太张扬了？”她轻声问。
咪咪蜷成毛团蹭了蹭她的脚踝，喵声里带着点困倦。
雨丝打在玻璃上，隋冷望着远处的黑暗，把便签纸折成小方块塞进钓鱼竿的空心握把里。
楼下传来唐姨起夜的脚步声，她关了阳台灯，却在转身时瞥见茶几上的银色摄像头——明天，该给小葵戴上了。
而此刻，三公里外的废弃仓库顶楼，有人放下望远镜。
雨幕里，他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目标仍在行动，需要更首接的警告。”屏幕蓝光映出他半张脸，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极了隋冷在照片碎片里见过的，某个整形科主任的轮廓。
楼外传来流浪狗的吠叫，他低头看表，指针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正是隋冷常去钓鱼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