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霆那只唯一属于人类的手!
冰冷!带着伤痕与泥土,却爆发出近乎将苏晚吟手骨碾碎的力道!
死死地抓住她!
不是求救!
那力度——
更像溺水之人抓到了唯一的浮木!
更像世界崩毁时攥住了唯一的锚点!
要将她!连同自己最后残存的存在!一起……拉回人间!
巨大的牵引力顺着那紧攥的手掌疯狂涌入苏晚吟几乎崩解的躯壳!破碎的意识被强横地从冰冷的湮灭虚无中拽回!冰冷的手术台触感、刺目的无影灯、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和焦糊气味……瞬间变得无比真实!随之而来的……是淹没一切的、仿佛被活活剥开每一寸皮肉的剧痛浪潮!
“唔——!” 剧痛让她残破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弹起,又重重摔落!
头颅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金属台面上!
嗡——!
眼前炸开一片血红金星!整个颅骨都在嗡鸣哀嚎!
碎裂的感官在剧痛中被强行粘合!她终于能发出嘶哑的痛哼!
泪水失控奔涌,冲刷着脸上凝固的血痂!
而她的痛哼!
如同最精确的坐标指令!
瞬间钉进了墨霆那只燃烧的右眼深处!
“呃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从他胸腔爆炸般冲出!束缚带被他残余身体爆发的、非人的力量挣得吱嘎作响!他那仅存的右半张脸瞬间扭曲变形!巨大的痛苦撕扯着他的灵魂!覆盖左脸和左臂的暗红物质如同被激怒的岩浆狂涌搏动,爆发出更为刺眼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诡异光泽!
然而!
那只抓住苏晚吟的手!
非但没有因痛苦而松开分毫!
反而——
更加狂暴地收紧!
像是要用身体的每一寸痛苦!生命的每一次挣扎!向这个世界宣告——她还活着!我能感觉到!她就在这里!
“咳……墨……墨霆……轻……” 苏晚吟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捏碎了,骨头在呻吟,呼吸都被这蛮横的力量扼住,只能从喉咙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她努力想对上他那只燃烧的、被剧烈痛苦撕扯的右眼,想告诉他,她看见了!她就在这里!
但这徒劳的呼唤!
对他而言——
却如同投向滚烫烈油的冰冷水滴!
“唔……啊……?!!!”
覆盖在他左脸的暗红物质骤然爆亮!表层那细密的龟裂瞬间弥合!冰冷的吞噬意志如同海啸般扑向他仅存的意识!那狂暴的搏动顺着紧握的手掌,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灌入苏晚吟的身体!
“嘶啊——!” 苏晚吟如同被亿万根冰针贯穿!身体猛地弓起!视野被刺穿的黑暗占据!意识再次被拖向崩溃边缘!她能“感觉”到!那暗红物质的意志冰冷、暴虐、充斥着绝对的湮灭命令!它要顺着墨霆与她的链接——这个唯一的、顽固的、痛苦的、不肯熄灭的链接——反向将她彻底吞噬抹杀!
恐惧……本能地……攥紧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一瞬!
“吼——!!!”
墨霆喉咙里爆发出一种更加恐怖、更加绝望的怒吼!那声音里充满了两种意志狂暴的对撞!如同孤狼在猎人绞索下发出最后的嚎叫!
下一秒!
令苏晚吟灵魂颤抖的一幕发生——
就在那暗红物质凝聚力量,试图借他之手彻底湮灭苏晚吟的刹那!
他那双燃烧的、痛苦到极致的右眼深处……
一点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辉光!
如同星辰炸裂的余烬!
猛地一闪!!!
与此同时!
他那死死抓住苏晚吟的右手!
那只属于人类的、骨节分明伤痕累累的手!
五指指关节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
爆发出令人牙酸的——
**……碎裂声!!!**
苏晚吟清晰地“听到”了皮肤撕裂、指骨崩解的声响!
“噗!”
几点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混合着细小的骨碴碎屑,从两人紧握的指缝间——被那可怕的对撞力量——强行挤压、迸溅了出来!!!
溅落在她和他自己的手腕上!
暗红!
那液体在刺目的手术灯下……
呈现出一种……暗沉的、如同凝固淤血般的红黑!
是血!来自他崩裂指骨和皮肤的血!
但在这血色迸溅的瞬间!
顺着那只几乎要被自己撕裂的手掌!
一股更加汹涌、更加混乱、却更加灼烫的……情绪洪流!如同打破堤坝的灭世洪涛!蛮横地冲进了苏晚吟的感知!
剧痛!非人的剧痛!如同亿万把钢刀一刻不停地剐割着每一寸灵魂!
毁灭!无尽的黑暗在意识深处蔓延!想要拉拽着一切坠入永恒的虚无!
愤怒!被囚禁、被吞噬、被抹杀的、焚烧天地的滔天怒火!
绝望!永夜般深沉、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冰冷绝望!
而……在这足以撕裂任何正常心智的情绪风暴最核心……最底层……
被一切痛苦与毁灭严密包裹、层层掩埋的……
是……
一粒……
微小……
却……
……
灼烧灵魂的……
——火种!**
这枚火种!
如此微弱!
却又如此的……痛苦!仿佛在无休止的炼狱中独自燃烧了千万年!
它跳动的核心……
死死地……
牢牢地……
凝固着——
一幅……
……关于苏晚吟的……
……最清晰的影像!!!
她笑着!
她流泪!
她在他怀中!
她在爆炸的火光前回头!
她在冰冷的精神链接里扑向毁灭风暴!
那影像烙印得如此之深!如同用他灵魂的本源熔铸而成!成了他意识风暴中……唯一不变的坐标!唯一存在的……意义!
轰——!!!
苏晚吟的意识核心被这粒痛苦燃烧的火种引爆!
她看到了!
看到了他意识被撕裂的痛苦!
看到了他与体内那非人存在每一刻都在进行的、近乎自我凌迟般的惨烈角力!每一次呼吸!都在撕裂自身!每一次挣扎!都在燃烧本源!每一次抓住她!都是对这具残躯、这个灵魂最后的、也是最奢侈的挥霍!因为他……是在用自己存在的根基做赌注!只为确认——她在!
“墨……霆……” 苏晚吟破碎的声音如同泣血!泪水和嘴角渗出的血丝混在一起,蜿蜒流下。身体传来的剧痛变得模糊不清,意识核心只剩下那粒……为她而燃烧、为她而痛苦的……火种!
墨霆那只几乎被她“看到”崩解的手,在巨大的颤抖中……五指……
缓缓地……
极其艰难地……
**……松开了……一点点……微不可查的缝隙**。
一丝缝隙。
一丝…… 小心翼翼。
仿佛……
生怕……
自己沾满了血和骨碎的手……
**……弄脏了她……
……弄疼了她……
……
……灼伤了她……?!!!**
这微小的松动!带来的不是逃脱!
是更深的、如同灵魂被生生劈开的剧痛!那粒烙印着她影像的、痛苦燃烧的火种,在这小心翼翼的放松缝隙中,爆发出更加狂烈的光芒!如同被强行挤压的恒星!
因为他看到了!
看到了苏晚吟手腕上!
被他粗暴紧握留下的……
刺目淤痕!
几道被他迸裂指尖划出的……细小血口!
“不……” 他喉咙里挤出干裂、模糊的破碎音节。
那只松开了极小缝隙的手……
开始……剧烈地发抖!
仿佛在承受着比被暗红物质吞噬更甚千倍的痛苦!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他的意志——是他伤了她!是他带来的痛苦!是他将毁灭引向了唯一的希望!
“不……要……” 他那燃烧的右眼中,巨大的恐惧和自责如同黑潮般涌起!那小心翼翼松开的缝隙……
猛地又想要合拢!
再次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掌心!确认她的存在!
却又在指尖将要接触到她皮肤的最后一厘!
再次如同触电般强行僵住!
松开!
抓住!
松开!
……
两种撕裂灵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对冲!每一次都带起暗红物质更加凶猛的狂潮!
他那残存的右半边身体在束缚带下如同风中枯叶般剧烈震颤!口鼻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溢出暗红的血沫!
角落里。
那把染血的折叠椅上。
“K”……僵硬凝固的身体轮廓边缘……那道被灯光切割出的锐利阴影……
**……
极其极其微不可查地……
……晃动了一下?**
他深陷在疲惫与暗红印记中的浑浊目光,扫过苏晚吟手腕上的淤痕和血口。
又……
移回……
死死定在……
墨霆那只正在自我毁灭般的、痛苦挣扎的手上!
落在……
那只手的……
**……指关节处!
……
……
一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绽开的皮肤下……
一闪而逝的……
……
……
……暗金色的……
……如同古老钥匙般轮廓的……
——纹路?!?!**
那纹路的光泽……
竟与他脖颈上那道熔金属线路构成的深红闪电疤痕核心……
透出的暗红金属微光……
……形成了一种……
……极不稳定的……
**……共振?!**
“K”那双几乎被沉眠冰川封死的眼眸……瞳孔……
**……极其极其微弱地……
——收缩了!!!**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但威力惊人的爆炸!
如同被强行压抑在厚重地底数万年的火山!
隔着冰冷的金属墙壁与地面……
猛烈地从这座地下堡垒的极深远处……
……传了上来!!!
整个房间都在震动!
天花板的灰尘和碎石扑簌簌落下!刺目的手术无影灯疯狂闪烁!濒临熄灭!
地面如同遭受重击的鼓面!
冰冷的光线和浑浊的阴影瞬间破碎扭曲!如同地狱的万花筒!
苏晚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震荡首接掀离了冰冷的手术台!身体重重砸向地面!
但她并没有落地!
就在身体腾空失去平衡的刹那!
那只一首悬停在她腕间……
在自我碾碎与小心呵护地狱中无尽沉沦的手!
那只属于墨霆的……
唯一属于人类的手!
放弃了所有的挣扎!放弃了所有的迟疑!放弃了所有的思考!
一种……
源于灵魂最深处的……
……决堤的守护本能!
压倒了一切!
超越痛苦!超越毁灭!超越规则!
在光影崩塌轰鸣的瞬间!
精准!暴烈!不顾一切!
于苏晚吟即将砸落地面的半空中!
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拽!
同时!
他那己被暗红物质完全吞噬成锋利刀锋形态的左臂!
以一种非人类的、撕裂关节的恐怖角度反向扭过!
完全出于本能!
**……死死地……
……护在了……
……他自己身前……
和被他强行拉回的……苏晚吟的身体之上!!!**
嗡!!!
苏晚吟再次撞回金属台边缘!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更让她灵魂冻结的是!
借着崩塌的光影!
她清晰地看到!
在墨霆那刀锋般的左臂护过来的瞬间……
他那唯一燃烧的、属于人类的右眼瞳孔深处……
翻涌而上的……
……只剩下……
一种……
……
……完全如同野兽护住幼崽般……
……
**……最纯粹的、最本能的……
……惊怖!!!
……
——因为坠落石块的……惊怖?!**
“轰——!!!”
第二声更沉闷、仿佛近在咫尺的爆炸巨响!
这一次!
爆炸点!
……
就是……
……
……“K”所在的那个角落……
……那把折叠椅……
……和地面上……
……周子瑜安静蜷缩的……身影附近!!!**
刺眼的爆炸火光瞬间穿透墙壁!浓烟与高速飞溅的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横扫整个狭小空间!
“K”那原本几乎凝滞在椅子上的身影……
在爆炸冲击波和致命碎片风暴及体的前千分之一秒!
动作!
快得如同光线跳跃!
残存完好的右臂猛地向下一探!
似乎……
……
精准地……捞起了……
地面周子瑜遗体手边……
那半截被烧断、染血的神经导管?!
紧接着!
他那覆盖着凝固熔岩般焦痕的身体!
爆发出远超残躯极限的速度!
**……没有闪避!
……而是……
……化作一道沉重决绝的黑色壁垒!
迎着最猛烈的爆炸冲击波!
……
**……精准地……
……死死挡在了……
**……手术台前……
**……墨霆和苏晚吟……
**……那唯一紧握的手!!!
**……所构成的脆弱区域正前方!!!**
嗤——!!!!!
如同滚烫的刀刃切开朽木!
密集的火光和碎片瞬间将他那道决绝的黑色壁垒吞没!刺目的强光吞没了一切!
巨大的冲击波席卷而来!
手术台发出痛苦的金属呻吟!
苏晚吟唯一能做的——
就是在天旋地转的撞击中!
被那只始终死死抓住她的手!
以一种近乎骨骼嵌入的力道!
**……
**……牢牢固定在原地!
她最后残存的视野边缘……
……
只剩下……
……
**……爆炸强光吞噬一切的苍白!
……和那对……
**……
**……至死都未曾分开的……
**……
**……
**……紧紧交握!
血迹斑斑!
……
**……却比任何金属都更坚韧的……
**……
**——双手!!!**
窗外……
那永不停歇的冰冷雨声……
也在这刹那死寂之后……
……
**……被一阵更狂暴、更接近的……
……
……如同毁灭号角的……
……尖锐急促的……
……防空警报声……
……彻底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