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要塞的城墙高达百丈,通体由万年玄冰砌成。楚元站在城垛边,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军阵,眉头紧锁。三百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原,如今却成了两股势力交锋的前线。
"那是幽冥府的黑煞军。"朔风族长指着军阵中飘扬的骨旗,旗面上用鲜血绘着扭曲的符文,"三年来第七次进犯我族边境。"
楚元眯起眼睛。幽冥府修士皆着玄铁重甲,头盔缝隙中渗出丝丝黑气。最前排的士兵正将俘虏的霜狼族人推倒在地,用黑气缠绕的匕首划开他们的胸膛。
"他们在做什么?"
"血祭。"朔风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用我族人的心头血喂养体内虚渊黑气。"
城墙突然剧烈震动!一道漆黑光柱从幽冥军阵后方冲天而起,光柱中浮现出一尊三头六臂的魔神虚影。楚元体内混元金丹猛地一颤——那虚影的气息,竟与当年虚渊本体有七分相似!
"黑天魔神像!"朔风脸色煞白,"幽冥府主亲临!"
魔神虚影六臂齐挥,六道黑光轰向城墙。千钧一发之际,天际传来清越凤鸣,十二道冰蓝色流光自北方疾驰而来,在城墙上空交织成晶莹结界。
"光明殿来援了!"守军欢呼。
黑光与冰晶结界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浪掀翻了城头半数守军,楚元却纹丝不动,目光死死锁定那十二道流光中的为首者。
那是个身着月白法袍的女子,面覆冰晶面具,手持一柄通体透明的长剑。她剑尖轻挑,空中顿时凝结出无数冰锥,暴雨般倾泻向幽冥军阵。
"玄冰引!"女子清喝一声,剑锋所指之处,大地瞬间冻结。三百黑煞军还未来得及惨叫,就化作冰雕。
楚元瞳孔骤缩。这招"玄冰引"分明是苏沐清当年自创的招式,只是少了三分灵动,多了七分肃杀。
幽冥军阵后方传来沙哑长笑:"凌霜圣女,何必为了这些蛮族大动肝火?"一个披着人皮大氅的老者踏空而来,每步落下都在空中留下黑色脚印,"把时之冰晶交出来,本座立刻退兵。"
"阴骨老魔,你僭越了。"被称作凌霜圣女的女子摘下面具,露出与苏沐清有三分相似的容颜,"永夜裂隙乃天女禁脔,幽冥府也配染指?"
楚元呼吸一滞。这圣女虽容貌不同,但眉宇间那股冷傲气质,简首与苏沐清如出一辙。
阴骨老魔怪笑着撕开胸前人皮,露出跳动的心脏——那心脏竟是漆黑的,表面布满红色纹路:"虚渊大人在召唤,时之冰晶本就是开启永夜之门的钥匙!"
他突然抓过身旁两名幽冥修士,生生捏碎他们的头颅。黑气从尸体中窜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支丈余长的骨矛,矛尖缠绕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小心!"楚元下意识踏前一步,青冥剑自动出鞘半寸。
凌霜圣女却冷笑一声,左手掐诀,右手长剑指天。她身后十一名光明使同时结印,十二道冰蓝灵力在空中交织成复杂阵图。
"玄冰封魔阵!"
骨矛与冰阵相撞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下一刻,刺目的白光爆发开来,楚元不得不闭眼躲避。待他再睁眼时,阴骨老魔己退至百丈开外,左臂不翼而飞,伤口处结满冰晶。
"好好好!"老魔咬牙切齿,"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他猛地撕开胸前人皮,黑色心脏爆裂开来,化作漫天血雾笼罩全军。待血雾散去,幽冥府众人己消失无踪,只留下几十具霜狼族人的尸体。
凌霜圣女飘然落在城头,目光扫过楚元时微微一顿:"这位道友面生得很。"
朔风连忙上前:"圣女容禀,这位是..."
"散修楚夜。"楚元抢先开口,拱手行礼,"多谢圣女解围。"
凌霜目光在他腰间的青冥剑上停留片刻,突然出手如电,一指戳向楚元眉心!指尖距离皮肤三寸时,楚元体内混元金丹自动运转,一层灰白光晕浮现,将这一指生生挡住。
"有趣。"凌霜收回手,"三百年来,能挡住我玄冰指的不足五人。"
她突然掀开左袖,露出手臂内侧的冰晶纹路——那纹路组成一朵雪莲,正是当年苏沐清最爱的花样。"认识这个吗?"
楚元心头剧震。这雪莲纹路与苏沐清发簪上的雕刻一模一样!
"随我来。"凌霜转身走向城楼,"你想知道的,关于'她'的事。"
......
城楼密室中,凌霜布下隔音结界。她取下面具,露出一张与冰冷气质不符的娃娃脸。"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开门见山,"你身上有时间乱流的气息。"
楚元不再掩饰:"我认识这雪莲纹路的主人。"
"我知道。"凌霜轻抚手臂纹路,"三百年前,玄冰天女点化十二道玄阴寒气为灵,我是最后一个被点化的。"
她指尖凝聚出一缕寒气,在空中勾勒出苏沐清的侧影:"天女大人将我留在光明殿,是为监视殿主。"
"监视?"
凌霜点头:"殿主佩戴的发簪确实是天女旧物,但那是封印,不是饰品。"她压低声音,"发簪里封着天女的一缕恶念。"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碎裂声。众人冲到窗前,只见远处的永夜裂隙正在缓慢扩张,裂隙边缘浮现出细密的红色纹路,如同血管般蠕动。
"不好!"凌霜脸色大变,"幽冥府在从另一侧破坏封印!"
楚元凝神望去,隐约看见裂隙深处有个模糊的人影被锁链束缚。那人影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突然抬头——刹那间,楚元如遭雷击。
尽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尽管那人影面目模糊,但那一瞬间的目光交汇,让他无比确信:那就是苏沐清!
凌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现在你明白为何必须集齐时之冰晶了?天女大人正在裂隙中受苦!"
朔风族长突然破门而入:"探子来报!幽冥府在黑雾谷建造祭坛,用活人祭祀!"
"黑雾谷..."凌霜掐指一算,面色骤变,"那里是第二处永夜裂隙所在!"
楚元握紧青冥剑,剑身上的七颗宝珠微微发亮:"看来得先去会会这位幽冥府主了。"
凌霜却按住他的剑柄:"不急。先带你去见一个人——光明殿大司祭,他保管着第一块时之冰晶。"
她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也是三百年前,唯一从极渊生还的幸存者。"
楚元心头一跳。难道除了紫霄残魂,还有故人存活至今?
窗外,永夜裂隙又扩大了一分。恍惚间,他似乎听到裂隙中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