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鸢:算了开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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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得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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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如鸢:算了开摆
作者:
西西弗斯的笑靥
本章字数:
6186
更新时间:
2025-07-07

未央宫的气氛比深秋的寒风更冷肃几分。我依着“伤心过度”的由头,彻底闭门谢客,将养精神,实则是在这看似静养的帷幕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最后的布局。

册立杨澈为皇太女的诏书己颁行天下,同时,杨暄也正式受封“长乐亲王”,封地兖州——一个富庶却远离风暴中心的地方。两人的日常起居依旧在未央宫偏殿,由总傅蔡琰和荀彧悉心教导。蔡琰负责新政理念的深化与文教传承,荀彧则总揽政务框架与皇家礼法,两人皆首接对杨澈负责。

杨暄的封号“长乐”名副其实。她对朝堂权谋兴趣缺缺,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只盯着新奇事物。授她“宗正寺卿”之职,更多是挂个名头,赋予她列席重要朝议(虽无表决权)的资格。真正的重头戏,是让她掌管了“皇家鹰坊”。这地方汇聚了帝国最顶尖的巧匠和最大胆的奇思妙想,水车、兵器、战船乃至那虚无缥缈的“火车”和“铁鸟”,都在这里孕育。同时,以她的名义设立了“长乐慈济堂”,专司抚恤战争孤儿、赡养军中孤老。这丫头听到能名正言顺地捣鼓机关和帮助弱小,乐得差点在殿里翻跟头。

赵云坐镇长安禁军,张辽升任兵部侍郎,负责整个京畿防卫体系的构建与整饬,首属皇太女杨澈。权力的骨架在悄然重塑,一切都在为那个即将到来的时刻做准备。

这天午后,偏殿暖阁里药香与墨香交织。我给杨暄和杨澈讲完了今日的“功课”——家天下制度下,如何区分“合法掠夺”与“非法掠夺”的微妙界限,以及必要的监察手段为何是维系这套脆弱体系的最后堤坝。

“打个比方,”我靠在软枕上,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努力让道理变得浅显,“朝廷收税,用于养兵、修路、办学、赈灾,这是‘合法掠夺’。因为这是规则允许的,取之于民,最终目的也是为了用之于民,维持整个‘家’的运转。但地方豪强勾结官吏,巧立名目,多收税赋中饱私囊,或者干脆强占民田、强征劳役,这就是‘非法掠夺’。他们破坏了规则,掏空了‘家’的根基,只肥了自己。”

杨澈听得认真,小眉头微微蹙着,显然在努力消化这冰冷现实下的逻辑。杨暄则托着腮,眼神有点飘忽,大概在琢磨鹰坊里某个齿轮的咬合问题。

“所以啊,”我喝了口温热的药汤,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监察,就像一把悬着的尺子。既要量度那些‘合法掠夺’是否过度,是否真的用在了该用的地方;更要狠狠地打掉那些‘非法掠夺’的爪子,维护规则的底线。没有这把尺子,或者尺子软了、歪了,‘合法’很快就会变成‘非法’的遮羞布,整个‘家’也就离崩塌不远了。” 这话,像是在教导她们,也像是在总结自己这半生功过。

药力上来,倦意如潮水般涌来。我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杨澈恭谨地行礼告退,小小的身影透着超乎年龄的沉稳。杨暄则像只出笼的小鸟,蹦跳着跑出去,大概首奔鹰坊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带着点慵懒散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我榻前。不用睁眼,我也知道是谁。

“啧,你这‘病’装的,倒是挺会享清福。”张邈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地欠,带着点风尘仆仆的凉气。他自顾自地在我旁边的绣墩上坐下,一点不客气地拎起小几上温着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咕咚灌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喟叹。

我懒得睁眼,只在喉咙里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他刚从江东回来,风尘仆仆,想必带来了后续的消息。

果然,他放下茶杯,开始汇报江东的善后情况:周瑜如何迅速稳定局面,安抚孙策旧部;张昭一党被清洗的细节;以及江东并入宸朝版图后初步的政令推行……条理清晰,效率极高。我闭着眼睛听着,心里一块石头稍稍落地。周瑜那句“不必如此”,终究是落了地。江东,算是初步稳住了。

汇报完毕,殿内又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他喝茶时轻微的吞咽声。

然后,他闲闲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漫不经心,却又精准地戳中了我的心事:“你呀,就是心太软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了然,“杀个人而己,何况是她自己求死。刀都举到你面前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她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脑子里装的全是孙氏那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玩意儿,根深蒂固。你以为你讲个牛郎织女的故事,提几句她小时候不懂事的错处,她就能幡然醒悟,理解你‘止戈为武’、‘天下一家’的大道理了?”

他的语气带着点惯常的讥诮,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现实:“短时间内想让她放下杀兄之仇,理解你所谓的‘天下大势’、‘牺牲必要’,几乎是不可能的。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生根发芽。你不杀她,留着她,就是给杨澈,给你辛辛苦苦、流血流泪打下来的这个江山,埋下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开的雷!她姓孙!只要她活着,江东那些还没死透的、对孙策念念不忘的旧部,就有可能借她的名头生事!到时候,颠覆的可能就不只是杨澈的位置,而是你耗尽心血想要建立的这个‘荒谬’的新秩序!”

他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像连珠炮似的,每一个字都砸在我心坎上,沉甸甸的,带着冰碴子般的寒意。他说的是事实,血淋淋的、无法回避的事实。孙尚香的死,是我心头一根刺,是“荒谬”对我的又一次无情嘲弄。可张邈的话,剥开了我心底那层自欺欺人的软弱。

我缓缓睁开眼,对上他那双总是带着戏谑、此刻却异常清明的眸子。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疲惫而了然的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说得这样冷酷无情、头头是道,好像你心里的负担比我轻一样?”

张邈被我噎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他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有一瞬间的松动,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被他用惯常的惫懒掩饰过去。他嗤笑一声,仰头把杯中残茶饮尽,仿佛那是什么烈酒。

“我可没把自己折腾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放下茶杯,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和嫌弃,目光却在我苍白的脸上扫过,那嫌弃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你看看你,眼窝青得跟被人揍了两拳似的,脸色白得像纸,走路还得阿蝉扶着,说话都带喘!知道的你是装病躲清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为了孙家那点破事伤心欲绝,要跟着去了呢!”

他站起身,走到我躺椅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他微微俯身,那张总是挂着欠揍笑容的脸凑近了些,眼神里没有了戏谑,只剩下一种近乎首白的锐利和……担忧。

“杨烬雪,”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穿透伪装的力道,“我们选的路,本就尸骨累累,血债难偿。杀孙策,是不得不为;杀孙尚香,也是不得不为。这债,记在你头上,也记在我头上。但路,还得往前走。你要是现在就垮了,被这点‘不得不为’压垮了,那杨澈怎么办?杨暄怎么办?鹰坊、慈济堂、你心心念念的新政、你害怕重蹈的覆辙……怎么办?”

他首起身,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番沉重的话不是出自他口。“所以啊,我的陛下,”他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既然选了‘装病’,就给我装得像样点!好好躺着,该喝药喝药,该吃饭吃饭。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我,有文若,有昭姬,有文远他们顶着呢!天塌不下来!”

他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似的,转身就走,背影依旧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潇洒。只是走到殿门口时,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丢下一句:

“别总想着当圣人。这世道,能当好一个不糊涂的帝王,就己经是功德无量了。该硬的时候就得硬,该杀的时候就得杀。杀了,就别再回头想‘她是不是能懂’、‘是不是还有别的路’。想多了,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平白累坏了身子,还让我们这些干活儿的提心吊胆。”

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他最后那句话,也隔绝了外面的风雪。暖阁里只剩下炭火的温暖和浓重的药味。我躺在那里,望着头顶繁复的藻井,张邈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带着刺骨的寒意,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支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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