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鸢:算了开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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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指尖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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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如鸢:算了开摆
作者:
西西弗斯的笑靥
本章字数:
6670
更新时间:
2025-07-02

意识像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里,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包裹着一切。没有思考,没有挣扎,只有一种彻底的、近乎舒适的放空。

“……阿灼,你醒来看看我……我求你了……你不要死!”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嘶哑又焦灼的声音,像隔着厚厚的棉絮,模糊地撞进这片死寂。是孙策?他哭什么……吵死了……

“啧!刚包好的伤口又撕裂了!跟你说了八百遍,她脉象己稳,暂时脱离险境了!醒是迟早的事!你的伤比她重!再这样不配合,信不信我一针下去,让你瘫在床上陪她!” 张仲景那标志性的、不耐烦又带着绝对权威的斥责声紧随其后,像根小针,刺破了包裹我的混沌。

“可……可她还是没醒啊!” 孙策的声音带着崩溃般的哭腔,像个固执的孩子,“阿灼……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就一眼……”

眼泪攻势?江东小霸王?我在黑暗里几乎想嗤笑出声。真该让那些被他吓得屁滚尿流的对手看看他这副样子……傻瓜。

就在这时,另一种更沉重、更粘稠的气息压了过来。带着浓烈到化不开的铁锈味、汗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血腥。是杨琼。脚步声停在床边,没有多余的话语,甚至没理会旁边那个被扎成刺猬、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我手背上的孙策。

他坐了下来,离我很近。那股浓烈的血腥气几乎要钻进我的鼻腔。然后,一个低沉得发颤、带着某种极力压抑的沙哑嗓音,贴着我的耳朵响起。他在读……一封信?

“……兄长,是我没用,小妹大概真的不在人世了……” 声音抖得厉害,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现在的阿灼没有骗我们……她有点奇怪……但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好!我相信小妹不是她害死的……也请你不要怪她!”

杨朔?!

“这里太危险了!我己经拖累她很多……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兄长,如果可以的话……记得保护好她……别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孤苦无依!我相信你!”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微弱电流的针,轻轻刺入我混沌的意识海。奇怪?很好?保护?孤苦无依?……这……是杨朔写的?写给杨琼的?不是那份指控我是“妖物”的信?芸娘……是被骗了?她赌上性命为之复仇的“真相”,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孙策那边的啜泣都停了,整个内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杨琼压抑的呼吸声和……他声音里那几乎无法承载的颤抖。

“他们……从洛阳旧宅找到这封信……篡改了内容……骗了芸娘……” 杨琼的声音艰难地继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沫,“朔儿……他没有怪过你!我更不会!”

床上的人……哦,是我,依然没有动静。但有什么东西,在胸腔深处,被这迟来的、荒谬的真相轻轻拨动了。不是喜悦,不是释然,是一种……尖锐的、替芸娘感到不值的心痛,混杂着对杨朔那份笨拙的、在痴傻前最后清醒时刻的维护的……酸涩。

然后,一只冰冷、带着粗粝厚茧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笨拙,将一样东西塞进了我虚握的手指间。

冰凉,圆润,带着玉石特有的质感。顶端似乎有未完成的雕刻痕迹。

“……这是他最后那段时间刻的……和信藏在一起……没刻完……” 杨琼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但你应该……能认出他的手法……”

我的手指,在接触到那冰凉玉簪的瞬间,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指尖拂过那熟悉的、略显稚拙却饱含心意的刻痕边缘。那个傻子……偷偷摸摸在角落里捣鼓,以为没人发现……刻的什么?一朵花?还是一只鸟?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滚烫的液体终于冲破了沉重的眼皮,无声地,沿着眼角滑落,迅速洇湿了枕畔。

黑暗……开始褪色。

听觉率先变得清晰。

张仲景的叹息,带着无奈:“……唉,总算……”

孙策倒抽一口凉气,带着哭腔的狂喜:“她……她哭了!她醒了是不是?张神医!她动了!”

杨琼近在咫尺的、沉重如牛的呼吸声,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颤抖。

我听着这些声音,从遥远模糊的天际,一点点拉近,最终清晰地响在耳边。每一个音节都无比真实。

张仲景……医术是真的好啊。这种程度居然还能从鬼门关拉回来!

孙策……真是个傻瓜。哭成这个样子,江东小霸王的威风呢?伤口崩裂了还哭。

杨朔的信……杨琼念的,会是真的吗?还是他为了安抚我……或者安抚他自己,伪造的?那个“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是在洛阳最后那段日子,他看我为了出逃计划疲于奔命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被我严肃警告压回去的迟疑吗?这个傻子……偷偷刻玉簪,刻给谁?给我这个“奇怪但很好”的妹妹?还是……刻给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小妹”?

呵……真是……好傻啊。

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但我用尽全力,缓缓地、一点点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刺目的光线让眼睛瞬间酸涩,模糊的视野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孙策那张被扎了数根银针、僵得不能动弹却写满狂喜和泪痕的俊脸,以及他紧紧盯着我的、通红的眼睛。

“阿灼!”他声音嘶哑地喊。

视线艰难地移动,越过他,落在床榻另一侧。杨琼就坐在那里,离我很近。他身上的玄甲依旧沾满暗褐色的血污,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脸上也带着未曾清洗的疲惫与风霜。但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睛,此刻正定定地看着我,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如释重负、沉重、疲惫,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封泛黄的旧信。

而我冰凉的手指间,那支未完成的玉簪,正静静地躺着,残留着他掌心传递过来的、一点微弱的温度。

......

苏醒后的日子,似乎终于被强行按回了某种“正轨”。

张仲景面色凝重地留下了一大堆医嘱,然后被益州各地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伤员请托给催走了。神医很忙。

而我,人还躺在榻上,脑子却己经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慢慢转了起来。

“孙伯符,”我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带着不容置疑,“张神医的针,不准自己拔。药,一滴不准剩。再让我知道你伤口裂开一次,我就让杨琼把你捆结实了送回江东。” 看着他瞬间垮下来的脸和想反驳又不敢的样子,心里那点郁气稍微散了些。傻子,活着才能当霸王。

益州的善后千头万绪。杨琼每日都会来简短汇报,剿灭残兵、收编降卒、清点府库、安抚大族、处置刘璋旧部……桩桩件件都透着血腥后的余烬和新生的艰难。我听着,偶尔提点一两句,更多时候是让他和荀彧、贾诩他们去权衡。杨琼……他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我关于那封信和玉簪的任何询问,只是沉默地做事。也好,现在不是深谈的时候。

芸娘……那个精明又糊涂的情报头子。她的情报网盘根错节,骤然失去首领,必须立刻有人接手,否则不仅瘫痪,还可能反噬。我点了几个她生前颇为倚重、且相对干净的心腹,让他们暂时代管,互相制衡,具体整合……等我爬得起来再说。至于她的尸骨……我沉吟片刻,吩咐道:“寻一处清净地方,离……杨朔的衣冠冢近些。不必立碑,种几株她喜欢的兰草吧。” 恩怨情仇,尘归尘,土归土。希望她在那边,能找到她心心念念的、真正的杨灼小妹,问个明白。

江东那边派来勘探“坤载神光”奇石的队伍,还在装模作样地“研究”。孙策伤没好利索,又被我按在行宫里“养伤”,江东那边催他回去的声音一日紧过一日。奇石?天命?让他们慢慢看吧,看个一年半载也无妨。现在更紧要的是……

曹操最后那搏命一击,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在了最要命的地方——杨琼弑君!

刘协死了,死在曹操自刎之前,被曹操的心腹所杀。但曹操临死前那一声凄厉的“逆贼杨琼!弑君篡位!天诛地灭!”,却如同魔咒,随着他残余势力的溃散,迅速在益州、乃至整个刚刚平静下来的天下传播开来!

这盆脏水,又黑又臭,却极其致命。汉室虽衰微,但西百年正统余威尚在。弑君的罪名一旦坐实,杨琼就是天下共诛之的国贼!我们刚刚打下的基业,瞬间就会从“天命所归”变成“篡逆所得”,人心离散,烽烟再起!

杨琼汇报此事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暴戾和一丝……被污名缠绕的烦躁。

“查!”我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冰冷,“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动手的虎卫给我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当时在场的所有目击者,全部控制起来!贾文和呢?让他来见我!” 这盆脏水,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洗刷干净,哪怕……再染一层血。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靠在枕上,手指无意识地着那支未完成的冰凉玉簪。苏醒后的“正轨”?呵,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在这条布满荆棘和血腥的路上,挣扎前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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