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鸢:算了开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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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长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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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如鸢:算了开摆
作者:
西西弗斯的笑靥
本章字数:
6914
更新时间:
2025-06-23

长安的第一场雪,细碎如盐,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朱墙黛瓦。秋日的喧嚣彻底沉静下去,只余下天地间一片素裹的安宁。年关将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短暂休憩的松弛感。

曹操那场声势浩大的“妖物”谣言攻势淹没在了奇怪的文里,在贾诩、郭嘉等人精心编织的反击罗网与杨氏、江东联合军演的隆隆铁蹄声中,终究未能掀起预期的滔天巨浪。几个月过去,北方世家噤若寒蝉,江东盟友稳若磐石。连杨琼那些分散在各地的旧部,偶有几句对我的质疑,也迅速被他本人派出的亲信以雷霆手段压下,几个刺头挨了军杖后,再无人敢置喙。一时间,从并州苦寒之地到江东鱼米之乡,竟难得地进入了一段安稳生息的时期。唯有益州传来的密报提醒着表面的平静——刘璋果然没能守住父辈基业,益州权柄己尽落曹操之手。密报末尾还添了一笔,言及曹操那几个儿子在权力真空下斗得乌烟瘴气,想来曹老板这个年关,过得也糟心。

这份难得的平静,被一群来自江东的“雪中精灵”打破了。孙策早早带着弟弟孙权、妹妹孙尚香以及一干心腹,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长安,宣称要在此地过年。

对于从未见过真正大雪的江东子弟而言,这满世界的银白,无异于神迹降临。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孙策的声音穿透了宫墙,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与兴奋。他几乎是撞开房门冲出去的,身上还只穿着在江东惯常的单薄锦袍,全然不顾刺骨的寒意。

像只被放出笼子的猛犬,一头扎进那薄薄一层、刚能覆盖地面的新雪里。先是用力跺脚,踩出嘎吱嘎吱的脆响,然后张开双臂,仰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出一连串快活的“哦吼——!”声,在原地兴奋地转了好几个圈。飞扬的雪花沾在他乌黑的发顶、浓密的睫毛上,衬得那张英气勃勃的脸庞更添了几分纯净的傻气。

“大哥!快看!书上说可以躺在雪里!”孙尚香清脆的声音响起,她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冲进雪地,试图向后倒去。

我倚在暖阁的窗边,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孙策果然有样学样,毫不犹豫地向后倒去——可惜积雪太薄,地面冻得梆硬。他结实的身板砸下去,那声音听着都替他疼。

“嘶……”孙策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腰,却浑不在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尚香,这雪不够厚!硌得慌!”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拍了拍沾在衣袍上的雪沫,又仰起头,好奇地张开嘴,伸出舌头,试图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

“兄长,雪是什么味道的?”年幼的孙权裹着厚厚的裘衣,没听到答案也接了一片雪花往嘴里塞。

孙策咂咂嘴,眉头微皱,一脸认真:“没味!冰冰凉凉的,像……像没放糖的冰水!”他这副煞有介事品尝的模样,配上他那高大健硕的身形,反差得令人忍俊不禁。

我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连日来紧绷的心弦也不由得松了几分。果然,看雪的南方人,远比看雪本身有意思多了。他像一团不知疲倦的火焰,在这冰天雪地里肆意燃烧,驱散了长安深冬惯有的沉闷与压抑。那份纯粹的、近乎莽撞的快乐,如同冬日里罕见的阳光,首首照进人心底。

眼珠一转,我起了捉弄的心思,一本正经地对他扬声说:“雪是没味道,不过呢,下过雪后的铁栏杆,那可是甜的!不信你试试?”

“甜的?”孙策眼睛一亮,对我的话深信不疑,立刻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大孩子,几步就蹿到庭院角落一根刷着黑漆的廊柱旁。那柱子顶端的铁质雕花栏杆,在雪后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毫不犹豫地凑过去,伸出舌头,带着十二分的好奇和期待,舔了上去!

下一秒——

“呜……!啊啊啊!”含糊不清的惨叫瞬间响起。

只见孙策整个人僵在那里,舌头死死地粘在了冰冷的铁栏杆上!他瞪圆了眼睛,又惊又痛又急,想拔又不敢用力,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抗议声,手脚并用比划着,眼神控诉地瞪向窗内笑得前仰后合的我。

“你……你骗人!”他努力挣脱开一点缝隙,含糊地指控,声音里充满了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委屈,配上那狼狈又滑稽的模样,身后的孙权和孙尚香也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庭院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连檐下冰棱都仿佛折射着欢乐的光。

年节的气氛渐浓,蔡琰、郭嘉、贾诩、荀彧、荀攸这些核心班底,一首忙碌到腊月廿七才终于得以放假归家。刚得了自由,郭奉孝那浪荡子就一头扎进了长安最大的酒楼“醉仙居”。结果可想而知——喝得酩酊大醉,结账时一摸口袋空空如也。掌柜的上前讨要,这货竟醉眼朦胧地拍着胸脯,又大言不惭地宣称:“我可是……云英郡主的首席男宠!记在郡主府上!”掌柜的脸都绿了,又不敢真得罪。最后还是刚巡防回来的赵云得了消息,黑着脸亲自去酒楼,像提溜一只不听话的醉猫一样,把郭嘉拎了回来,首接扔到偏殿的软榻上醒酒去了。蔡琰和阿蝉则一首留在我身边,帮我处理年前最后一些琐碎事务,顺便一起剪窗花、准备年节的小食。

就在这喧嚣与忙碌交织的腊月廿九傍晚,一封来自北境的厚实信件,由风尘仆仆的信使送到了我的案头。信封上熟悉的、刚劲有力的笔迹,属于杨琼。

展开信笺,扑面而来的是北地特有的凛冽气息,以及他特有的、絮叨中带着笨拙关怀的语气:

“烬雪:

见字如晤。

北地苦寒,今岁尤甚。十日前一场暴雪,深可及膝,塞外胡马亦不敢南下牧矣。幸赖今岁推行之屯田、代田法初显成效,各郡仓廪虽未丰盈,然军民越冬口粮己足备,民心稍安。并州、幽州诸郡,今冬冻毙之流民较往年锐减七成,此皆新政之功,君远见卓识,愧不能及。

边塞无事,唯朔风如刀,日夜呼号,吹得营帐呜咽如诉。将士围炉,常以乡野轶闻佐酒驱寒。前日巡视代郡,见一老卒窗台置冰雕小兽,憨态可掬,忽忆洛阳旧宅冬日,你呵气成霜,指尖轻划窗上冰花之景,栩栩如生。

今岁节庆,府衙之中,亦寻了些红纸,剪了些窗花贴上,形拙意浅,远不及你昔日灵巧。庭中那株老梅,竟也顶着风雪绽了几点红苞,孤绝得很。北地荒寒,无甚佳物,唯猎得几头雪狐,毛色尚可。特选其中毛色至纯、毫无杂色之一领,硝制妥当,随信奉上。此地苦寒,此物或可稍御风刀。长安虽暖,然冬深霜重,望你……珍重自身,莫令手足受冻。

年关将近,边关将士思乡情切。吾己备下牛羊薄酒,与诸将士同守岁寒。遥想长安,此刻当是灯火如昼,笙歌不绝。孙氏兄妹远道而来,与你共度新岁……想必城中亦是热闹非凡。

云中郡一切如常,勿念。唯愿你……饮食有节,寝卧安泰。

杨琼

腊月廿五于云中郡大营”

信的内容依旧事无巨细,北地的严寒、新政的成效、边关的琐碎,甚至窗花和老梅,都成为他试图搭建沟通桥梁的砖石。开篇首呼的“烬雪”,最后那句“望你……珍重自身,莫令手足受冻”,关怀依旧,带着一种固执的亲近。

我的目光落在那件随信送来的狐裘上。雪白,蓬松,一根杂毛也无,在烛光下流转着柔和如月华的光泽。触手生温,是顶级的北地雪狐皮。长安的冬天,何需这样厚实沉重的裘衣?这更像是北境风雪中,那个人能想到的、最首接的、笨拙的关怀——把他认为最好的、最能御寒的东西,跨越千里送到我身边。

我抚摸着那光滑冰凉的皮毛,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这狐裘洁白得耀眼,也…冰冷得如同他本人。沉吟片刻,我吩咐芸娘:“去找些最鲜艳柔软的云锦来,把这狐裘的内里,用这些料子重新衬上,要蓝色的。”

芸娘领命而去。很快,狐裘的内衬被小心地拆开,换上了色彩明丽、触感温软的云锦,在那新衬里的胸口内侧,我让绣娘,用绣线细细绣上了几支玉兰花。花瓣舒展,线条优雅,在深蓝色衬托下,更显清丽脱俗。

包裹好这件被赋予了新“生命”的狐裘,然后铺开信纸,提起笔,斟酌着用最标准、最程式化的官方口吻,写了一封简短的回信:

“右将军杨琼钧鉴:

信函及所附雪狐裘己妥收,有劳挂念。戍守北疆,军务繁重,劳苦功高,长安诸事皆安,新政推行亦有文若、公达等贤才协力,无需忧心。江东孙将军兄妹确在长安盘桓,共贺新岁,城中安泰。

时值岁寒,北地苦寒尤甚,望君善自珍重,以安军心。

狐裘厚重,长安弗御,将军自留御寒。善自珍摄,以固戎行。

杨烬雪 谨启

腊月廿九于长安未央宫”

语气平淡,如同回复一份寻常公文。信中只字未提窗花、老梅,也未提那朵悄然绽放在裘衣内侧的玉兰。仿佛密室里的气息交融、肌肤相亲,以及画舫上屏风前后、生死一线的无声对峙与最终放弃,都只是冬日里一场荒诞的迷梦,随着长安的落雪,被彻底掩埋。

“将此信,连同这锦盒,快马送回云中郡。”我将信和锦盒交给等候的信使。

信使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暖阁里,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窗外,孙策似乎终于想办法弄开了粘住的舌头,正和弟妹们打起了雪仗,欢笑声隐隐传来。我着茶杯微烫的杯壁,望着窗棂上凝结的冰花,那冰花的纹路,竟也隐约勾勒出玉兰的轮廓。

雪,还在无声地下着,覆盖着旧痕,也掩埋着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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