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魁化作飞灰的刹那,两道青芒撕裂苍穹,如远古巨龙的獠牙首插云霄。千机杰与凌傲天同时抬头,元婴修士特有的神识如蛛网般铺开,却在触及那缕幽绿残魂的瞬间剧烈震颤。残魂裹挟着千年血怨,所过之处空气泛起沥青般的黑斑,连虚空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凌傲天袖中玉剑嗡鸣欲出,却见千机杰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老人佝偻的脊背瞬间挺首,白发无风自动,筑基初期的伪装轰然破碎,元婴后期的威压如潮水般漫过炼丹峰。
"让我来!"千机杰暴喝震得三百六十五座丹炉同时轰鸣,炉底沉睡千年的阵纹尽数苏醒。他枯瘦的手掌拍出时,金红光芒凝聚成百米长的巨掌,掌纹间流转着千机阁历代阁主的魂火。残魂发出不甘的尖啸,却在触及掌印的刹那,如晨露遇烈阳般消散于无形。凌傲天望着老人骤然凹陷的面颊和黯淡的瞳孔,终于明白千机杰为何多年隐藏修为——方才那一击,竟是燃烧了大半元婴之力。
血色云雾消散的速度快得诡异,炼丹峰的焦土上,玄墨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少年往日红润的脸颊凹陷成青灰色,脖颈处未消的魔纹如同腐烂的藤蔓,随着微弱的呼吸诡异地抽搐。千机杰踉跄着冲过去,膝盖重重砸在碎石上,溅起的血珠混着尘土。他颤抖的手指搭上玄墨脉搏,元婴修士的神识探入经脉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少年体内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经脉寸寸龟裂,丹田中的灵力漩涡正在崩塌。
"不!不可能..."老人的声音破碎成呜咽,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住玄墨染血的衣襟。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白发扫过脸颊划出细密血痕。百米外的断壁残垣上,璇歌跪坐在血泊中,月白襦裙早己被鲜血浸透,银白长发黏着碎肉贴在脸颊,宛如破碎的雪梅。少女抬头望向这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却让千机杰心脏骤停——那是燃烧生命最后的光芒。
璇歌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冰蓝色的灵力纹路,纹路深处渗出细密血珠。她望着昏迷的玄墨,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恍惚间还是多年前那个抱着弟弟讲故事的小女孩。"小墨,别怕,姐姐在呢..."呢喃未落,她突然一掌拍向胸口!凝气五层的灵海在轰鸣中炸裂,银白色灵力裹挟着滚烫鲜血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阴阳鱼图案。混沌阴阳诀的力量如决堤洪水,将她的身体一寸寸分解成光粒。
"璇歌!停下!"千机杰撕心裂肺的嘶吼震得空气扭曲,元婴后期的力量全力爆发,却在触及那道血光的瞬间被弹开。凌傲天死死拽住他的手臂,掌心传来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骼:"来不及了!她引动了血脉禁术!"老者望着空中不断透明化的少女,声音罕见地发颤,"她这是要用魂魄为引,以命换命!"
剧痛如万蚁噬心,璇歌却笑得愈发灿烂。她看到千机杰苍老的面孔扭曲成绝望的面具,看到凌傲天凝重的神色,更看到玄墨毫无生气的躯体。记忆如潮水涌来——幼时玄墨偷偷藏起最甜的灵果,塞进她破洞的衣袖;坊市中少年挥舞着木剑挡在她身前,明明自己害怕得发抖;还有玄墨第一次炼成丹药时,眼睛亮得像装满星辰...泪水混着鲜血滑落,在阴阳鱼图案上晕开绚丽的虹。
"妈妈,我做到了..."她轻声呢喃,灵魂深处的珠子、鸿蒙珏与融合的海澜仙瓶同时发出饥渴的嗡鸣。璇歌能清晰感受到它们的渴望,如同婴儿索取乳汁的本能。当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看到自己的灵魂化作流光,裹挟着三件神器冲进玄墨的识海。两个灵魂相撞的刹那,记忆如碎片纷飞,玄墨幼时奶声奶气的"姐姐",她教他识字时的温言细语,都在光芒中化作永恒。
千机杰跪在地上,元婴之力疯狂涌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外孙女的魂魄如流萤般消散。他颤抖的双手徒劳地抓向空中的光点,指甲缝里渗出血珠:"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白发在风中凌乱如枯草,老泪砸在焦土上,瞬间蒸发成白烟。凌傲天沉默许久,最终叹息:"她将自己炼成了活药,用魂魄重塑了玄墨的生机。可这等禁术..."老者望向玄墨的目光充满忧虑,"日后若他知晓真相,这反噬..."
晨光刺破云层,洒在炼丹峰的废墟上。玄墨的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唇间吐出一口浊气。少年缓缓睁开眼,迷茫的瞳孔中映出千机杰苍老的泪痕和凌傲天凝重的面容。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传来温暖的脉动,却不知在丹田深处,姐姐的灵魂正化作永恒的守护,在每一次呼吸间,诉说着未尽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