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毒发之兆
晨雾未散,江若蘅站在铜镜前精心装扮,胭脂轻点唇角,却掩不住眼底跳动的兴奋。昨夜她辗转难眠,数着更声等待黎明,玉簪遗落帷帐后的每一刻,都像是在熬煮一场隐秘的狂欢。丫鬟春桃捧着铜盆进来时,正撞见她对着镜中倒影轻笑,那抹笑容转瞬即逝,化作满脸忧色:“备车,去瞧瞧表嫂。”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江若蘅掀起车帘,望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她却觉得周身燥热——寒鸦草的毒,该开始发威了。前日在产房埋下的毒簪,此刻或许正悄无声息地渗出毒液,渗入表嫂的被褥、呼吸,如同她蛰伏多年的恨意,丝丝缕缕缠上仇敌咽喉。
产房外静得诡异,只有零星的咳嗽声从门内传出。江若蘅刚踏过门槛,一股混合着药味与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产婆李氏守在床前,手中的银针在药碗里沉沉浮浮,见她进来,只是木然行了个礼。“表嫂今日如何?”江若蘅快步上前,目光扫过床上人——表嫂面色灰白如纸,两颊却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额间的冷汗浸湿了枕巾,发梢滴滴答答坠着水珠。
“晨起便发了低热,喝了退烧药也不见好。”李氏的声音沙哑,浑浊的眼睛盯着江若蘅的裙摆,“老夫人请了城西的王大夫,说是午后便到。”江若蘅心中“咯噔”一声,指尖无意识着袖口——城西王大夫擅治疑难杂症,若让他瞧出端倪,之前的谋划就全白费了。
她蹲下身握住表嫂的手,皮肤滚烫得惊人,腕间青筋突突跳动。“表嫂,您再忍忍。”她挤出眼泪,声音哽咽,“我府里有个老大夫,专治产后虚症,不如...”话未说完,李氏突然将银针拍在矮几上,针尖漆黑如墨:“江姑娘的好意老奴心领了,只是少夫人这病症蹊跷,还是等王大夫诊断为好。”
江若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仍维持着关切的神情。她转头望向襁褓中的婴儿,小家伙正攥着拳头酣睡,的小脸让她想起嫡姐被夺走的孩子。恨意翻涌间,她突然有个疯狂的念头——若连这孩子一并...这个想法惊得她后背发凉,却又像毒蛇般缠住思绪,挥之不去。
“江姑娘,老夫人来了!”丫鬟的通报声打断她的遐想。江若蘅慌忙起身,正对上老夫人阴沉的脸。老人拄着紫檀木杖,身后跟着西个捧着药箱的小厮,箱角铜饰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若蘅也在?”老夫人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眶,“倒比亲姐妹还上心。”
这话刺得江若蘅心头一跳,她福了福身:“表嫂于我如长姐,怎能不忧心?只是瞧着病情反复,儿媳斗胆推荐...”“不必了。”老夫人抬手打断,径首走到床前,枯瘦的手指搭上表嫂脉搏。江若蘅屏住呼吸,见老人的眉头越皱越紧,掌心渗出的冷汗浸湿了帕子。
王大夫到来时,产房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老大夫捋着白须,依次查看药渣、舌苔,又取出银针在表嫂几处大穴试探。江若蘅站在角落,盯着他紧锁的眉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揪着她的心。“这症状...似是中毒。”王大夫沉吟片刻,突然转头,“近日可食用过什么特殊之物?”
李氏的目光如箭般射向江若蘅,后者却突然扑到床边痛哭:“表嫂一生良善,究竟是遭了什么孽!若有歹人,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她哭得梨花带雨,指甲却在袖中死死抠住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老夫人盯着她颤抖的肩膀,杖尖重重戳在青砖上:“查!把这几日经手的吃食、物件,统统查个遍!”
江若蘅知道,此刻越是慌乱,越容易被怀疑。她抹着眼泪起身,从袖中掏出个锦盒:“这是儿媳前日带来的翡翠头面,当时表嫂还爱不释手...”说着,她颤抖着打开盒子,却在瞥见盒内暗格时瞳孔骤缩——那里本该残留的寒鸦草碎屑,竟不翼而飞!
“江姑娘一片心意,只是这贵重之物,还是等少夫人病好了再收。”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命人将头面收走。江若蘅强撑着告退,脚步虚浮地走出产房。秋风灌进衣领,她却觉得浑身燥热难当,玉簪残留的寒鸦草毒,此刻是否正在表嫂体内疯狂蔓延?而那消失的碎屑,又究竟是被谁拿走了?